盛如舟眼眸掠动,在陆景和李观龙身上来回巡梭。
「陆景天赋已经称得上盖代天骄,李雨师之死,本来就是博弈失败,是他自己下了一步死棋。
时至如今,陆景已经死不了了,圣君必不会杀陆景,而且既然是李雨师先出手,圣君哪怕赦免陆景,李观龙也称不上心寒二字.....」
「陆景既然已经死不了,与其主动提及恩泽之赏,以恩泽、律法赦免陆景,让他无法执掌律法雷霆......「
朝堂之上百官,心思如海,心念也如深渊,一念即出,自然能看透许多事。
崇天帝脸上轻笑依然,眼中若有所思也同样望着陆景。
又过几息时间,崇天帝又问道:「少柱国,陆景想要执掌律法雷霆,你觉得如何?」
李观龙坦然摇头,他转过头去,直视陆景:「陆景虽有天赋,可终究太过年少,行事意气颇重,虽然有浩然之气,自身学问也当不凡,可律法一道终究不可讲儒生学问,也不可凭借一腔意气行事。
而且还在乎铁面公正!年少者执律,难免生出上一任白衣之事。」
他说话时,眼中毫无躲闪之意,似乎是在直述胸中之念,不掺杂他与陆景之间原本就有的恩怨。
「而且更重要的是,大伏律法雷霆本身便是国之重器,陆景修行天赋虽强,但以如今的修为,想要执掌律法雷霆,只怕还不够。
大势落下,以他自身化真修为,又如何执律而行?强行运转,律法雷霆只会压垮他。」
李观龙语气平静,娓娓道来:「而且上一任白衣,也是因殿前试恩泽,加上自身强横修为,才获白衣之位!
若陆景身上的罪责不曾被赦免,就没有资格执掌律法雷霾。
若是陆景身上的罪责已经被赦免了,殿前试恩泽自然已经消弭,陆景又如何能提请圣君,执掌雷霆?」
许多官员恍然大悟......
白衣之事太过久远,在上一任白衣之前、之后,律法雷霆这样的国之重器,从不曾分润伟力,落在单独的人手中。
此时由陆景提出,让这些官员下意识忽略了律法雷霆,并非何人都能掌控。
文武百官都在低声讨论。
姜白石、盛如舟,就连方才想要治陆景之罪的刑部侍郎,听到此时李观龙的话语,你都不曾多说什么。
崇天帝却又问陆景:「你觉得少柱国之语,如何?」
陆景注意到李观龙的目光,只随意看了他一眼,行礼道:「陆景方才便已有言,行事并非只是凭一腔冲动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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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不法之血祭祀长剑,我以胸中志向求着白衣,我胸中学问也并非全然是儒家学问......至于修为一事..」
陆景说到这里微微一顿,又转过头去,凝视着李观龙:「还请少柱国告诉我,执掌律法雷霆,又需要什么修为?」
李观龙气魄昂扬,听到陆景询问,也坦然答道:「那佩剑白衣执掌雷霆之时,已经是神火修为,却不知几重境界。
可他修行道路积累深厚,乃是当世一等一的天骄,也许称不上前无古人,可时至如今,论及天赋积累,天下少有超越他的人。
寻常修士,也许哪怕修行至神相照星,也无法执掌律法雷霆。
他眼神掠过陆景周身,陆景在他眼中竟然看不到丝毫的仇恨。
此时的李观龙,就好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对陆景这位陌生人道:「我知你一身剑气锋芒毕露,也知道你春雷精神烈烈轰鸣,称得上当世顶尖。
可你仍然不如那白衣,莫说你现在是化真境界你就算是神火之境,雷霆律法于你而言,也依然太重!
陆景,你想要肩打律法雷霆,还需要......再强些。「
听到李观龙的话,站在殿宇中的陆景徐徐点头。
「上一任白衣神火之境,就可执掌律法雷霆,我陆景虽然是化真境界,却也想要试一试......「
与李观龙一般,陆景的语气同样沉静,似乎是在,说要尝试一件小事。
有一位年老的儒官皱起眉头,他也许看到过相关记载,脸上胡须耸动,劝陆景道:「律法雷霆沉重肃,杀,陆景先生此非儿戏,若是失败了,对你而言也不是一件好事,恐受重伤。
老朽虽不曾修行,可却也知道无论是元神重伤,亦或者所修雪山、大阳重伤,都极难修复,甚至有可,能因此而丧命。
还望先生三思,先生既然已经修行出浩然气,生天赋又足以令这朝中百官赞叹,有朝一日必然可以元神照耀星辰,到了那时再行尝试不迟。
年老儒官语气颇显关切。
陆景朝那人行礼,笑道:「先生,既然要养自身浩然之气,又要磨砺剑意刀气,心中既然有念,自然要往无前。
先生放心,陆景也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若无几分把握,又如何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陆景显得颇为轻松,那刑部侍郎郑元却冷漠出声。道:「陆景,上任白衣之所以能执掌雷霆,是因为殿前试恩泽。
郑元言尽于此,不再多说。
「殿前试恩泽......」陆景随意一笑,询问道:「殿前三试,如今却只过了两试,大人......你又何必着急?」
坐在上首宝座上的崇天帝眼神轻变,眼中更多了些兴趣来。
可其余文武百官,却不如崇天帝这般。
刹那间!
陆景几乎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所有人望着陆景
殿前三试,除了元神、武道二试,还有文试!「陆景想要参加文试?」
「他不过十七岁,即便读书读出了浩然之气,可天下文道如同世间万千山岳,各有不同。
他修习一门学问、读出浩然之气,可这文试卷宗又岂是那般好破的?」
「学问一道,在乎积累,元神武道二试,尚且限定了修士年岁。
可殿前文试却只要有名士举荐皆可参与,参试者已有数百人,都是能入天下名士之眼的求学之辈。
陆景有这般把握,能在殿前文试上再获优胜?」
「敢挽桑弓射玉衡!这少年的志向未免太过宏大,他竟想要获三试魁首?」
许多人注目于陆景身上,只觉眼前这少年人的气性,未免太过令人惊讶。
「不知陆景赖之修行出浩然之气的,是哪一门学问?」
大儒季渊之眼神闪动,惊讶于陆景的志向,可他仔细想去,陆景赖以成名的除了他的天赋之外,只有书画二道。
至于他所修行的学问,却并无多少流传。
倒是很多书楼弟子又说陆景通晓四书五经,偶尔讲解,往往直中经典要害,通俗易懂,学问深厚。
「十七岁少年,便是从娘胎里读书,便是天资聪明,过目不忘,也还需要看一看这广阔的天下,积累许多脚步,步步高升,才有可能直中卷宗,从浩潮学,问中提出一缕,得成大功。
季渊之思绪重重......
可无论眼前文武百官如何怀疑,却无人胆敢多说什么。
因为......眼前的陆景已经创造太多奇迹,年轻的天骄也许还能铸造更多传奇。
「三试魁首!」
刑部侍郎郑元深吸一口气,眼眸深重,道:「文试榜上不曾见过你的姓名!陆景,又有何人举荐于你?」
郑元问完这句话,顿时反应过来,却已为时过晚。
只听陆景洒然一笑,道:「我乃书楼二层楼先生,参加殿前文试,自然是......我自己举荐自己。」
郑元面色忽然变得通红。
许多儒官脸上纷纷露出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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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前试上,本来便颇为轻松,不如朝会那般严肃,所以这文武百官才能彼此讨论。
如今见郑元面色潮红,很多儒生更觉得滑稽。
钟于柏方才还因为陆景和郑元有些争执,不由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