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男子正是阆风城中,曾经想要拦陆景见帝星的猿魁将军。
猿魁将军借助天上的星星星光,投影化身至常在山,那这位地位比他更高的男子,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百里宗主,许久不见。”
天上五城之一阆风城城主也喝光了杯中的酒,他左右四顾常在山,点头道:“大伏百景,常在山排名第四,号称能与仙境并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宗主洒然一笑:“确实要比阆风城更好些,阆风城太杂太乱,比不得我这常在山。”
“其实我道宗三山,论其景色最美的还是烛星山,烛星山上有一种奇花,名为烛星花,似烛如星,既能够常在水里又能够常在水中。
尤其是到了晚上,看我烛星山上的那条小河,便只觉星光全在水,烛火欲浮天,当真是天下盛景。”
猿魁将军不愿听百里清风自吹自擂,他也看向百里清风左边肩头,大约看到那云雾笼罩的天地,眉头不由皱的更深了。
反倒是那阆风城主侧过头去远望常在山山下的天地。
那里,云雾席卷,凡间的武夫、修士修为登堂入室者,俱都看一下孤身走向太玄京的重安王。
“我原以为虞乾一活不了这么久,可不曾想虞乾一受了那等重伤,居然还有能耐独身赶路。”
猿魁将军见阆风城城主目光所至,不由开口。
一旁的百里清风仍然在笑:“天官也好,阆风城城主也罢,即便是真身亲来,想要杀虞乾一于当场也无异于痴人说梦。
那场天官降世之战,天上地下俱都已为重安王成了气血枯竭的废人,可再看此刻的虞乾一,他牵着马走在山间小路,哪怕未曾带出那一杆天戟,也无人胆敢前去拦他。”
猿魁将军默不作声,天官降世那一战他未曾参与,可却曾经在天阙以外接应自家城主自凡间归来。
他至今还记得阆风城之主那时的模样。
过往数百年时间,猿魁将军从未看到过城主那般狼狈。
“人间想要杀虞乾一者不知其数。”
阆风城城主终于开口:“只是那些人还在看,在等。
在看虞乾一为何敢走出重安三州。
在等有人按捺不住心头杀意、仇恨,当先对他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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阆风城城主话语至此,神色越发平静,他将自己的酒杯递给百里清风,百里清风为他倒酒,他却道:“天上三星震动,虞乾一再出重安三州,即便是我心中亦有惊异。
可今日落凡一看,虞乾一已经活不长久了,他参悟九重帝相,身躯原本应当如亘古不变的玄铁,九重雷劫都无法击穿他的体魄。
可现在,虞乾一五脏六腑千疮百孔,气血流淌之间不知归处……
他只怕走不到太玄京了。”
百里清风闭起眼睛,又忽然睁开眼,此时他眼中的笑意荡然无存,眼中的流波死寂一片,他对阆风城主道:“重安王虞乾一是当世人杰,细数人间千年,少有与他比肩者。
即便是气血枯竭,他也不愿意死在床榻上。
即便重安三州以外,豺狼遍地、恶虎欲要吃他血肉,他也不曾有半分惧怕。
阆风城主,你看到的,那些人间的强者也早已看到了,你可知为何迟迟无人动手?”
阆风城主并未思索,脱口道:“时间已过去十余年,距离重安王全盛时期也已过去数十年,可是……不论是天上还是凡间,无人敢忘重安王盖世的气魄。”
“正是!”百里清风站起身来,他来到山崖前远远远远看着雾气朦胧的崖底,旁人目光会被雾气所限,可百里清风却好像可以看到一切他想看的。
“时至如今,天下人仍然不敢忘为大伏立下帝座的重安王。
就比如阆风城主与猿魁将军,你们为重安王而来,却也与我人间欲杀重安王之人一般,不愿当先动手,唯恐重安王捶爆你们这两尊化身的头颅!”
百里清风说话毫不客气。
猿魁将军冷哼一声:“总会有人当先动手,灭国灭族的仇怨能够销骨吞魂,有人在等重安王离重安三州更远些。”
猿魁将军说到这里,毛发旺盛、极为粗壮的手指指向太行山。
“看那无人乡、六龙道,有凡间之人正在等候。
百里宗主,你看他们目光凛冽,眼中充血,杀气四溢,重安王可会死在他们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