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火旺愣愣地看着面前的少女。

他和这位少女现在身处一座高耸入云的悬崖之下,四周散落着形态各异的尸体,谷底隐隐传来水声。

面前的少女一袭白衣,胸前被鲜血染成一大片红色,裂开的衣襟下赫然是一道泛着血花的骇人伤口,看起来似乎是被利刃捅伤。

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白发如瀑,双眸粉红,惨白的面庞没有一丝血色,五官眉眼和白灵淼一模一样。

此时少女稚嫩的脸上满是痛苦的表情,眉头皱成一团,死死地咬着牙,强忍着不发出一声呻吟,右手攥着李火旺的左手。

看到李火旺在那儿发愣,少女从牙缝里挤出声音:“左护法,愣着干什么,你想看着我失血而死不成!”

李火旺大惊失色,他才反应过来,白灵淼受了重伤!

关心则乱,李火旺连忙掏出几颗止血丹和止疼丹,塞进白灵淼嘴里,随后掏出金疮药,扯开白灵淼胸前的破烂衣服,把药粉洒在伤口上。

李火旺右手一伸,手上拿着一卷包扎用的绷带。白灵淼忍着剧痛,伸手帮着李火旺包扎起自己的伤口。这一刀似乎捅伤了肺,随着呼吸胸口传来隐隐的刺痛。

看着止疼丹渐渐起效,表情舒缓了一些的白灵淼,李火旺也松了一口气。他帮着白灵淼把沾满血污的破烂衣服脱下,换上了一身干爽的白衣,用毛巾擦干净白灵淼脸上疼出来的汗水。

白灵淼脸色稍缓,随即正色道:“左护法,我知你谨守男女之防,但是今日为了救我,事急从权,不必忧虑,不管是我还是教主都不会怪罪你的。”

李火旺没有回应白灵淼的话,而是认真地说道:“淼淼,咱们不能再往前走了。镜花水月可以下一次再来找,或者我找季灾帮忙找。我不能再让你受伤害。”

白灵淼皱了皱眉头,说:“正道的那些狗腿子就在上面围着咱们,能怎么出去?他们就是冲着你我来的。你别害怕,我的青莲护心功已经突破第四层,这点儿小伤要不了一会儿就无大碍。你等我运转四个大周天,恢复气力,咱们一起杀出去。”

李火旺听了,不再解释,他牢牢地攥着白灵淼的手,低头对自己的肚子说:“岁岁,快出来,帮帮爹,给我画一个联系季灾的阵法,我现在分不开身。”

李火旺肚脐忽然伸出几根黑色的触手,触手越伸越长,末端都拿着一根碳笔,就要往地上画。

白灵淼忽然使劲儿一拉李火旺,歇斯底里地大喊:“李火旺,你干什么!我说了,就在这儿待着,等会儿我们一起杀出去!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

李火旺一愣,岁岁的触手登时停了下来。

白灵淼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呼吸,语气登时软了下来:“李师兄,是我不好,我不该吼你。从小到大你一直特别关照我,把我保护在手心上,这些我都记在心里。现在你功力受损,武功十不存一,正是需要我的时候,你千万别说这些自暴自弃的话。这次就让我保护你,好吗?”

白灵淼的表情和刚才截然不同,带有一丝柔情和哀求。

李火旺低头想了一下。镜花水月不会主动伤人,自己一直拉着白灵淼的手,那么白灵淼身上的伤应该是幻觉,更何况刚刚已经给她包扎好了。既然如此,那么不如跟着幻觉走,总能找到镜花水月破除幻觉。

李火旺笑了笑,抬头对白灵淼说道:“好,淼淼,我相信你。”

白灵淼开心地笑了,这时候的她变回了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她说道:“李师兄,你我师兄妹二人不必这么客气。我要运转大周天了,师兄你帮我护法吧。”

言毕,白灵淼双腿盘坐,左手手心朝天,额头微扬,闭上了双眼,呼吸逐渐加深,到最后一呼一吸之间竟然听不出间隔。

看着这张稚嫩的脸庞此时认真的表情,李火旺脸色显出迷惘。“在幻觉里,淼淼仍然是我的师妹,她是魔教圣女,我是魔教左护法,现在我俩正被人追杀,我武功尽失,淼淼为了保护我身受重伤。怎么有种十分熟悉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白灵淼睁开眼睛,一改刚才开心的笑容,神色冷漠地对李火旺说:“左护法,起来,咱们顺着峡谷走。向西三十里有个暗哨,那边想必已经收到正道在此聚集的消息了。”

说罢,白灵淼扭头径直走去,甚至不对李火旺多看一眼。

李火旺假装正色说道:“属下遵命,圣女大人。左护法永远护卫在您身边。”

在李火旺察觉不到的角度,白灵淼的嘴角微微上扬,片刻之间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