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啰嗦把你胳膊抽肿!”
韩夜可不愿意无端端受这种苦,他埋过头去,小心翼翼地啃手里的肉,啃了一阵后,却又忽然转移话题,问道:“诶,我们接下来到哪去啊?”
索命阎王回忆了一番他俩行走的路线和方向,良久才道:“再走个一两天,估计就到邯郸了。”
“邯郸?”小韩夜惊讶地放下手里的食物,道:“听爹说那地方在黄河北面啊!十几天就到了黄河北,我们走得也太快了吧?”
“这也叫快?”
索命阎王白了小男孩一眼,没好气地道:“要不是多了你这个累赘,我两三天就从鸣剑堂到邯郸了。”
索命阎王说这话真不是吹牛,以他日行千里的步法,若无韩夜拖累,三两日到邯郸的确比较轻松。
要不然这么多年来,他树敌无数,又怎能轻松躲避敌人的追赶呢?
索命阎王翘首夜空,此刻万里无云、群星璀璨,明月也悄无声息地向高空爬去,天色已不早。
考虑到明天还有很长的路要赶,索命阎王瞟了小男孩一眼,冷声道:“小鬼,吃完东西早点睡,如果这几天表现得好,到了邯郸我带你吃鱼。”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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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夜听说能满足他的愿望,连忙扭头去看索命阎王,可当看到索命阎王那黑脸时,他又垂下头来,丧气道:“算了吧,你从没给我买过东西吃,肯定又在骗人!”
说着说着,韩夜又想起鸣剑堂,想起居住的东苑,想起山珍海味,想起家人和司徒云梦,终于秀眉一收、鼻子一酸,泪流满面。
索命阎王也被小孩弄得有些伤感,然而也只沉默片刻,他又喝了口小酒,眉毛一扬,朝韩夜绘声绘色讲道:“唉,真怀念邯郸啊,那里的骨酥鱼真叫一个绝。骨酥鱼看起来就是一条鱼,吃起来却骨酥刺烂、鱼肉香鲜,从头吃到尾、从骨吃完刺,一点不浪费。”
“非但如此,那鲜美味道都渗进了鱼骨头里,嗯,现在想起来仍觉回味无穷啊。”索命阎王饶有兴趣地讲着,时不时瞟向一旁的韩夜,韩夜听着听着就没哭了,只是目不转睛地注视索命阎王,咂巴了两下小嘴。
这些举动索命阎王早看在了眼里,于是他明知故问地道:“小鬼,怎么?想吃鱼?”
韩夜看着索命阎王,满怀期望地点了点头。
索命阎王喝了口酒,发出一声畅爽的酒叹,然后手指火堆旁的地上,对韩夜道:“乖乖去那睡觉,明天还要教你练武,你表现好的话,鱼是肯定有得吃的,哈哈哈。”
已不知道该不该相信索命阎王的话,韩夜只是“哦”了一声,接着便侧身到了火堆旁,闭目入睡。
“奇怪……”索命阎王用手勾着酒袋上的吊线,眯眼观察韩夜,心道:“山林里多的是蛇虫鼠蚁,小鬼在外面呆了这么久,怎么次次都睡得这么安稳?难道他就从没被毒虫咬过?”
索命阎王思考了一阵,却又豁然开朗,心想:“也对,他出生名门,身上带个驱虫的奇珍异宝也不为怪。”
想到这里,索命阎王也就不再细究,只是盘算着接下来的行程,这一盘算,便到了深夜,他累了,便在火堆旁盘腿而坐,闭目运起功来。
索命阎王是休息了,韩夜却从睡梦中醒来,他刚做了个噩梦,梦里亲人都弃他而去,世上独剩他一人,时间仿佛一道无底深渊,拼命吞噬着他的小小身躯,无尽的痛苦也把梦变回了现实。
韩夜睁开眼,打了个冷战,却发现眼前还是那团篝火,不过由于没有加柴火焰已变得非常昏暗,隐隐火光就好似忽明忽暗的烛光。
烛光中,有张柔美小脸在向着他微笑。
“云梦,你还好吗?”
忽然,韩夜想起司徒云梦送他的定情信物,他摸了摸脖子上的玉坠,又从怀中取下来,白玉上隐隐约约的纹路如百花争妍,一想到鸣剑堂和青山,男孩的泪水就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
韩夜双手捧着玉坠,玉坠在篝火前发出淡淡的微光,他怅然心想:“好温暖啊,就感觉你一直在我身边……”
“云梦,我一定会回去找你的。”
静谧深夜,只见一个小孩坐在火堆旁,手里握着一只白玉,泪水已洒满胸膛。
离家越远,他就越来越想念家人。
但他不明白的是,司徒云梦本来不是他的家人,为何他也会那么想、那么思念?
到底何时才能回家?回到家人和司徒云梦身边呢?
韩夜想念鸣剑堂的一切。
可他的心事,却无人能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