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夜又赶紧向司徒云梦介绍薛燕:“云梦,薛燕孤身一人、举目无亲,是我最近才认识的,结伴同行,她确实也照顾我!”
司徒云梦柳眉一蹙,心想,薛燕照顾你,照顾得真是好啊!
韩夜见二女的气氛表面上缓和了,暗地里松了口气,忙岔开话题,小心翼翼地问司徒云梦:“云梦,你……你跑出来找我,家人不担心吗?”
这个“家人”是韩夜临时想到的,万一司徒云梦给的答案又不是他想要的,他还不至于那么羞愤难当。
家人可以是司徒胜、老常,还可以包含纪云、纪文龙。
而司徒云梦的回答是肯定的。
“不担心!”
司徒云梦用三分温柔七分怜悯的目光望着韩夜,流波玉目动荡着,说道:“常叔支持我来找你,我爹爹也没反对!”
韩夜听了这话,别提多舒服了!
司徒云梦不会骗他,如果司徒云梦的家人只有司徒胜和老常,没有提到纪文龙,那么司徒云梦就一定没有嫁人!
这就是他最想听到的答案,司徒云梦竟然一字不差地念出来了!
韩夜差点就忍不住抱住司徒云梦,对她说“你一直未变,我也一直未变!青山许约,君可犹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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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燕却在旁咳了一声,让韩夜伸出一半的双手停了下来。
在薛燕看来,司徒云梦说的话都只能信一半,因为薛燕并不了解司徒云梦,不管司徒云梦怎么自圆其说,这八年让韩夜在外浪迹天涯,而司徒云梦却没有跟随,这在薛燕看来就是不喜欢、就是虚伪!
尽管薛燕止住了韩夜那个拥抱,却没阻绝司徒云梦内心的渴望,毕竟,司徒云梦是头一次亲眼看到韩夜绝望地离开鸣剑堂,自那以后她再也无法坐得住了,所以她苦苦追随,一直追到了扬州。
而今相遇,又见韩夜有想法,司徒云梦终于把想说的话说了出来,只是声音很小:“阿夜,在北苑我话还没说完,你就跑掉了,你不是问我想要什么吗?我想亲口告诉你。”
“那你……你想要什么?”韩夜痴痴地望着司徒云梦,又在等待那个他希望的答案。
“我想要你……”司徒云梦把素袖放在胸口,可到了这个紧要关头,她声音更小了,双颊也越来越红,正要把“带我走”这三个字说出口,忽听薛燕在旁插了一句:“离我远点。”
司徒云梦心里大大不悦,狠狠地瞪了薛燕一眼,恨不得她马上就消失在韩夜身边,然后又觉得自己或许有些失态,看向韩夜,赶紧解释说:“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虽然司徒云梦没解释得那么清楚,但韩夜已隐隐感觉到了,他曾犯下过一个巨大的错误,于是叹道:“云梦,当年我没带你走,并不是真的生气你不接受我师父,实在是我觉得我有自己该背负的责任,不想把你和妹妹卷进来。”
薛燕双手环于胸前,抬头望天,不屑地道:“呆瓜,别忙着自己感动,人家当年想不想你带走,还是个问题呢!”
本来薛燕不插话,光听韩夜说这些话,司徒云梦心里是舒服的。
但她实在受不了薛燕一见面就含沙射影、阴阳怪气,便生气地对韩夜道:“是!你不想把我和小玉卷进来!”说着把手一指薛燕:“那你就可以把她卷进来吗?!”
薛燕一听,环臂的双手放下来,捋起袖子没好气地说:“哎呀!又关姑奶奶什么事了?你自己不洁身自爱,到处沾花惹草,呆瓜无人可依与我为伴,你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实话告诉你,本姑娘就是看你不惯!如何?”
韩夜老早看出苗头不对,趁着司徒云梦没发作,牵了牵她的衣摆道:“云梦,燕儿是我朋友,她只是替我抱不平,你就……”
“你心里不平吗?”司徒云梦不悦地朝韩夜道。
“姑奶奶算你哪门子朋友?”薛燕生气地冲韩夜道。
但司徒云梦说完这几句话,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没了大家闺秀的样子,赶紧平复了一下心情,道了声:“失礼了”。
韩夜依然没回过神来,没想到一句话竟惹了两个人,气氛也变得尤为尴尬。
正当此时,忽听扑通一声,身边又有人坠落水里,且接二连三、此起彼伏,想来水中邪祟又开始发动更为猛烈的袭击。
韩夜提醒二女道:“现在不是我们争吵的时候,扬州城素来治理有条,人来人往,这水中的邪祟到底所为何物?竟如此猖狂!”
二女虽已针锋相对,但司徒云梦生性善良、薛燕也是侠义心肠,眼见百姓落难,大事为重,就暂时将矛盾搁置了。
薛燕没好气地对韩夜道:“你中的毒叫做含沙射影,这种毒是从鬼蜮①的嘴里提炼出来的,鬼蜮一般生活在人迹罕至的江河湖泊当中,如果你中毒不是人为,那定是鬼蜮在作祟。”
司徒云梦凝重地对韩夜道:“这位姑娘所言非虚,刚才我下水救你,就看到一些长得像鳖的怪物,它们朝你游过去似乎要于你不利,我将它们赶开了,现在细细一想,这些家伙应该就是鬼蜮!”
“如果是鬼蜮含沙射影的话,借着夜色,我察觉不到也很正常。”韩夜托腮边思索边道:“只是听说这些家伙胆子特别小,如果它们这么猖獗,背后定有个厉害的邪灵作靠山!”
韩夜凝神思考,忽听河面传来几处细微水声,有个类似竹管的东西从水底伸出,韩夜清眸大张,冲众人道:“注意水里!”
韩夜刚把话说完,竹管就射出几颗黑色细砂直打众人。
司徒云梦慌忙之下柔掌化力,但看两旁河面上如长鲸吸水般升起两团水流凝聚于她身前,黑砂被这水流陷住,只在当中打转。
“现在运河上鬼蜮成灾。”韩夜严峻地道:“燕儿,云梦,你们先到岸上去,我识得水性,我来救人。”
司徒云梦听韩夜又叫薛燕“燕儿”,还把她名字放在自己前面,不由得再度月眉紧锁。
薛燕则张大眼眸大声道:“怪不得这河上老是失踪人,原来是有妖物作祟!呆瓜,不如我们把司徒大小姐送回岸上,我替你想办法。”
“不必!”司徒云梦醋意大发,对薛燕微微笑道:“你们都走,人归我救,妖归我捉!”
韩夜关切地问司徒云梦道:“你一个人能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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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云梦正在气头上,不想回答他的话,抽出绕臂披帛,朝前一甩。
披帛迎风飞扬,继而她单手做诀竖于胸前,念道:“玉带盈水,翻江!”
那披帛在风中卷动,韩夜胸前的玉坠也大放光彩。
下一刻,令人惊诧的事情发生了,整段运河就像司徒云梦手里的披帛一般不住地翻转起来,游船、行人和水底的鬼蜮随着翻腾的河水被抛到空中,纷纷扬扬落到岸边,岸边像是下了一场月夜飞雨。
游船安然无恙地躺在岸边,行人摸着晕乎乎的脑袋呆若木鸡,鬼蜮们拼命晃动三只足想要翻过身回到水中。
司徒云梦深不可测的能力令众人瞠目结舌,又见那恍若天仙的女子收回披帛,落到再度平静的河面上,如莲俏立,绣花鞋上不沾一丝清水。
薛燕惊讶地看向韩夜,韩夜回想起少时司徒云梦施法,耸了耸眉头道:“别看着我,她生气的时候就是这么可怕。”
落水行人得救后,旁观者开始用惊异的目光去看岸上挣扎的鬼蜮,指指点点,更有认出这些怪物的,一人抱住一只就往家里跑。
鬼蜮们不是成了盘中餐就是做了瓮中鳖。
司徒云梦对岸上的薛燕大声道:“薛姑娘,我不是大小姐,不用你来照顾!你就在岸边好好看着吧!”
薛燕正想开口回敬她,却见她身后河底有团黑影渐渐扩大,她便对司徒云梦道:“那你先照顾好自己身后吧,大小姐!”
河水再度猛烈翻滚,司徒云梦一愣神,回头去看,却见身后水底的黑影渐渐清晰,一个巨大的鳄鱼头冒出来。
它有着宽大的巨嘴、井口大小的冰冷妖瞳,还有堪比楼房的庞大体格,令见者心惊、闻者胆颤!
巨鳄露出了锋利成排的尖牙,吼道:“刚才是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抢了鼍爷②我的口中餐,还弄伤了我的小宝贝们!”
巨鳄吼声剧烈,恍如山崩,嘴里喷出的腥气也令人恶心欲吐。
薛燕从没见过如此巨大的妖怪,当即被这场面震得脸色发白。
司徒云梦则抬头挺胸,泰然面对此妖,道:“我在书里见过你,你好像是,鼍妖?专门潜到水中害人性命。”
韩夜冲司徒云梦道:“错不了了云梦,这鼍妖体型巨大,不便亲自出没害人,于是让鬼蜮帮他将人弄下水,以供食用,这家伙诡谲非常,千万小心!”
薛燕小声问韩夜:“喂,韩大侠不亲自上阵去逞威风了?”
韩夜见识了司徒云梦的实力后,才想起司徒云梦确实很厉害,于是冷静回应:“现在看来,云梦一人绰绰有余,再说了,在地上我还能运用身法讨巧,在水里我帮不上一点忙,还是别当累赘了。”
而鼍妖被韩夜当众掀了老底,自然是极不高兴,听司徒云梦那口气似乎没把他放眼里,便低头看向司徒云梦,道:“还以为多厉害的人呢,把这运河搅得天翻地覆,原来是个还不够鼍爷塞牙缝的黄毛丫头!”
司徒云梦双手端庄置于腹间,报以微笑,心里想的却是,本来我心情不好,你撞上来了,正好拿你发泄发泄!
鼍妖见她不说话,还道她是怕了,便摸了摸肚皮,凶光毕露,张开血盆大口朝司徒云梦游去。
注释:
①“鬼蜮”——“蜮”,传说中一种在水里暗中害人的怪物,口含沙粒射人或射人的影子,被射中的就要生疮,被射中影子的也要生病。《说文解字》里记载:“短狐也。似鼈,三足,以气射害人。”其形象有说是三足鳖,也有说是狐,但本文将其定为三足鳖。
②“鼍”——又名中华鳄,扬子鳄。俗名土龙,猪婆龙。分布于长江中下游,是中国的特产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