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剑堂弟子与其余刺客得令纷纷出手,各门派的人为求自保竭力抵挡。
其实若论实力,仍旧是众多武林人士较鸣剑堂更强,但一来纪云请了不少硬手,二来许多门派高手已遇袭横死,三来危急关头众多武林人士各自为战,始终凝聚不在一起,加之惊慌之下不及细辩,竟而误伤了不少武林同道。
反倒是鸣剑堂与刺客们更有默契,几路人马混在各处却没有误伤自己人。
战乱很快蔓延到碧水宫这边,碧水宫女弟子们相继出手抵御,薛燕身材娇小,偏又关心韩夜安危,只好踩在椅子上去看台前,可惜大厅里人影翻飞,除了听到身边的喊杀声再也探不清什么。
这时人群里冲出两个大汉,一个手持流星锤,一个手握狼牙棒,边打边朝这里撞来,看身手与步态便知均是好手。
薛燕纵身一跃,按住两个汉子的肩膀翻了下来,但听轰隆两声,流星锤砸烂了桌子,狼牙棒击碎了两张椅子。
使流星锤的大喝道:“好啊!想不到太行帮也跑到这里助纣为虐了!我还当你们是英雄好汉呢!”
使狼牙棒的则骂道:“去你奶奶的!你们武夷派的才是猪狗不如!打死了咱们的二当家!”
使流星锤的想了一想,怒道:“咱们两个帮派从来没有梁子,我们为什么要打死你们二当家?倒是本帮帮主百胜山君李猛遭了偷袭、身受重伤,我们本来护着帮主疗伤,都怪你这个浑人大吼大叫冲过来,我只好和你拼了!”
使狼牙棒的人愣了愣,继而喝道:“少废话!师叔都说打死二当家的人就是穿着你们武夷派的衣服,那还有假?”
说着狼牙棒又往他身上招呼过去。
薛燕摇头叹气,倏然跃起,落到二人之间,左手搭在流星锤的锤柄上,右手一拨狼牙棒的侧旁,同时发出水寒功,两股阴柔的内力在空中晃动波纹,将二人的刚猛腕力消于无形。
使狼牙棒的与使流星锤的分别一惊,后者拱手道:“在下武夷派‘流星赶月’赵国新,敢问阁下是碧水宫哪位女侠?”
薛燕不回答他的问话,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大傻蛋别在这里犯浑,还嫌不够乱?既然知道纪云派出刺客要刺杀你们首领,他们当然会穿其他门派的衣服掩人耳目,你们现在打成一团正合他们心意,快各自分开保护自家弟兄去!”
赵国新较为聪明,一听便恍然大悟,狠狠瞪了使狼牙棒的那人一眼,道:“火先锋周威!若帮主因为你的鲁莽有个三长两短,回头我就取你狗命!”
言毕匆匆窜入人群去了。
周威茫茫然望着赵国新离去,口里喃喃道:“难道师叔看错人了?”
薛燕双手叉腰,道:“他看没看错不是关键,现在你们太行帮自身难保,你空有一身武艺还去找别人算账,恐怕不好吧?赶紧回去和同门并肩力战才是上策。”
周威一拍脑门,惭色道:“对啊!我要是走了,我手下那些兔崽子还不给一个个宰了?”
说罢抱拳言谢,大踏步离去。
薛燕无奈摇摇头,心道:“这里乱成一团,我也不能离碧水宫太远,不过老呆在这里不是办法,应该叫姐妹们往台前撤,一来不必担心大伙儿腹背受敌,二来我能随时替呆瓜出谋划策。”
正思索对策,忽觉旁边旋风刮过,一道黑影带着银光猛然袭来,薛燕虽未转头,右手却已生出反应,运足水寒功二指一夹,将那道银光夹在指间,定睛一看,原来是柄喂了鹤顶红的长剑。
与会之人为表诚意极少带兵器,即便带了兵器,上面也没必要喂毒,那么此人定是刺客无疑。
薛燕心念电转,忙一把拨开毒剑道:“自己人自己人!这边交给我料理,你快去收拾那边!”
来人上下打量了薛燕一番,目光带着怀疑,又看了一眼薛燕的手,旋即一剑刺来,道:“废话少说!受死!”
薛燕心中一骇,想道:“为什么他们认自己人就这么清楚?一定有什么原因!如果我弄清楚了,至少咱们碧水宫的姐妹能独善其身。”
一边想着一边连躲了对方七八招,显得游刃有余却又不欲与之为敌,这才震怒道:“你是不是杀人杀上瘾了!连老娘都杀!堂主交代咱们大干一场,你跑来这里闹窝里反?”
幸好那人本也不聪明,见识了薛燕的武功,又被这么震喝几句,竟然有些疑惑,再望了一眼她右手,冷冷道:“堂主说了,手上没标记的格杀勿论!别怪老子不认人!”
薛燕闻言一喜,想起那人老看自己右手,便也看那人右手,果见他手上缠着一条红巾。
原来这伙人将红巾系在拿兵器的手上,只要一动手,立马就能看到对方的红巾,便可以转身去攻击其他敌人,如此自然区分得清是否自己人。
薛燕明眸一转,骂道:“放屁!刚才老娘刺杀百胜山君的时候红巾掉了,还没来得及捡起就打成一团,你这猪脑子!再不滚远点,老娘就下辣手先干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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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自知不是薛燕对手,悻悻转身,又忽然觉得薛燕有点面熟,之前似乎有过印象。
但就是他转身思索的片刻功夫,薛燕右掌翻出直拍其背心,那人在空中横转身子,坠地昏死过去,薛燕顺手取下他的红巾缠在右手,笑道:“还好纪胖子请了你这种笨人,不然大家可要遭殃了。”
于是,薛燕穿过打打杀杀的人群回到碧水宫,拿出红巾与诸位姐妹细细分说,玉儿道:“那我们就来个将计就计,把红桌布撕了每人系在手上。”
薛燕点头道:“只是做这件事必须分两拨人做,一拨躲在桌子底下系红巾,另一拨将大家围在里面掩护,红巾系好的姐妹再把外围的替换回来……”
“大家记好人,等我们每个人都系上红巾,就冲出去搅乱敌人,记住,不要盲目出击,首先要保护好自己,他们要乱中取胜,我们也来个浑水摸鱼!”
碧水宫众女信心满满,便照着薛燕的方法做,顺顺利利地系上红巾散到议事厅各处。
正道人士大多认识碧水宫的姑娘,很少有胡乱交手的,而刺客和鸣剑堂弟子本来相互认识不深,混乱之中只认那条红巾,故而碧水宫这么一闹就更乱,几个刺客被系红巾的偷袭之后,再也不管不顾,胡砍乱杀,惑乱迅速蔓延,这下没人分得清是敌是友了。
再过得一阵子,碧水宫众女侠想起韩夜的号召,又将红巾辩人之情报传递给了其余各派中信任之人,于是乎,神武寺、大力门乃至于一些小门派都已深得要领。
看似混乱的战局,渐渐要变得趋于明朗了。
而此时此刻,大厅里喊杀喧天,同样身处议事厅的元云和守正却似乎听不到这一切。
守正望着眼前空无一人的大厅,又看了一眼身后大门外,此时的大门就像一门镜子,外面是另一个一模一样的议事厅,而那边的议事厅一样空荡荡,说不出的怪异。
按理说,他们在议事厅门口大战,又怎么可能令议事厅里的上千名武林人士一哄而散?况且,这些人离开,他和元云还一点都未察觉到?
他们既然不可能离开,那一定是自己和元云中了某种邪术。
念及于此,连身经百战的守正也不免心悸,但想起师兄元云比他更了解道法邪术,便问:“来来去去都走不出这议事厅,师兄,你怎么看?”
元云双手收进袖子,沉思片刻,道:“我也觉得不对劲,我们才出去多久,而且刚才交战就在正门口,长天根本无暇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搞鬼,凭我俩道行怎么可能察觉不到?”
守正与元云对望一眼,道:“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长天早就在门口设了一个针对我俩的幻法结界。”
元云刀眉一收,道:“那也奇怪,为何我们之前没有中招?”
守正一摸胡须,似有所得:“我刚才是从后堂追出去的,因为长天故意收敛气息,万一从正门出去的是个诱饵,我们一起追出去就上了当,这也是为保万无一失……正是因为截住了他并把他打成重伤,我便以为议事厅里再无敌手,这才在回来的时候着了道。”
元云恍然大悟:“我也是!我是用神火遁术从窗口飞出去的,就是唯恐长天溜得太快!”
守正肯定地道:“那他就是在我俩出手救人之后,察觉我俩存在,心生胆怯,故而边撤边在门口设下幻法结界,本来料想我们从门口经过被困结界,他便可从容离去,只是没想到我俩出去的方式都出乎了他的意料。”
元云把手一拍,道:“哈哈!这下好!出去没有中招,回来却中了招!”
守正眉头紧锁,问:“师兄,请恕师弟对幻法知之甚浅,这种道法怎么破?”
元云哼了一哼,道:“既然知道中了幻法,自然容易解开,长天这老小子,拿这种二流结界对付我,下次让我逮住他,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说罢对守正道:“这种叫做地灵缚魂术,在门槛左右角打入两张土灵符,半个时辰内跨过门槛的人都会进入另外一个虚幻的界域,这个界域是不存在的,与现实完全隔开,但因为是低级幻法,半个时辰以后再无法困住任何人,结界自解,届时我们就会回到真正的议事厅了。”
守正忧心忡忡:“非是我多虑,我总觉得我徒弟和小师侄正陷入苦战。”
元云拍了拍他的肩,豪迈地道:“嗐!我没和你说完,你急个什么劲?我意思是,没办法就要等很久,但我有破解之法,很快我们就能回到现实。”
守正意味深长地望了元云一眼:“你以为我担心韩家兄妹命丧奸人之手?所以急着要去救他们?”
元云一脸错愕:“难道不是吗?”
守正叹了口气,道:“不全是,我固然不希望他们就此丧命,但徒儿刚练成真武七剑诀尚未融会贯通,而小师侄也是初出茅庐,若非经过生死搏斗,如何激发出他们的潜力?”
“你在消遣我?”
元云怫然往地上一坐,抱臂道:“要么我们干脆在这里喝点小酒算了,别去了!省得你这个师父师叔瞎操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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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正见元云生气,并不急着劝解,双手负于身后笑道:“师兄啊师兄,不是我操心,而是我俩花了这么多功夫训练韩夜,他临敌对战,岂有不看之理?”
元云瞥了他一眼,道:“你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