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想了想,吃罢之后去往不水别苑,他们总不至于再跟来了吧?
“盛情难却,那就叨扰了。”
绿袄一笑:“宋兄哪里话,天下如此之大,陌路相逢,得是多大的缘分?”
刘暮舟心说若非瞧见那开门老丈对我恭恭敬敬,还说要城主登门拜访,你们会多看我一眼?
不过世道如此,也没法子。
三大城的城主,只有入夏城主能炼制六品上的丹药,其余两位只能炼制六品下的丹药,人家谢客有底气。
至于落英山静霞仙子,刘暮舟不是第一次听说了。上次听见这个名号,是在**举口中。
不过被身边这两位起码过三十的家伙一口一个宋兄,刘暮舟还是有些不自在。
沿着一条主街走去,绿袄与葛泫你一言我一语,刘暮舟就嗯一声,哦一声。
不多一会儿功夫,便到了一处酒楼。绿袄与葛泫是熟客了,打了声招呼便直上三楼,沿着狭长走廊往露台处去。
此刻夭夭被刘暮舟拉着手,她左顾右盼,对一切都很好奇。
偌大露台,唯有一张桌子,侧身就能看入夏城景色。夭夭快步跑去围栏处蹦起来吊在上面,眨着眼睛望向远处城墙一般的大山,问道:“过了那道门,就是去往积雷原的路吗?”
绿袄闻言,凑过去往北看了一眼,随后点头道:“是啊!过了那处大门,再往北万里便是北泽,过了北泽便是积雷原了。那可是个末法之地,听说积雷原上空有个大窟窿,天外雷霆每三日倾泻而下一次,人根本活不成。”
夭夭闻言,大眼睛立刻皱了起来,转身死死盯着刘暮舟,沉声道:“不行,我要跟你去!上次他骗我,你别想骗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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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暮舟刚刚落座,夭夭的话便说了出来。葛泫与那绿袄立刻齐齐望向刘暮舟,眼神一个比一个震惊。
葛泫倒吸一口凉气,不敢置信道:“难道宋兄要去积雷原?”
这丫头嘴里可真藏不住事儿,既然都说出来了,刘暮舟便笑着点了点头,轻声道:“是啊,得了一种怪病,需要去积雷原才能治,不得不去。”
绿袄皱眉道:“丹道入了六品的宗师,都治不了?”
丹道、阵法、符箓,与武道一样,都有宗师大宗师的区分。如丹道,四品之下为丹师,七品之下三品之上为宗师,六品之上,便是大宗师了。
刘暮舟摇了摇头:“怪病,很难治,别说宗师了,大宗师怕也无能为力。”
原本只是想说病有多难治,可是绿袄与葛泫耳中,就是刘暮舟认识七品大宗师!
众所周知,天下丹道大宗师,不过四人而已。瀛洲的丹道大宗师只有学宫二先生一人。
他们自然而然地,就以为这个宋青麟与二先生有什么关系。
也只有这样去想,城主府老汉那等恭敬模样才会合理。
刘暮舟是万万没想到,无计可施之下扯一扯虎皮而已,会越描越黑。
此时刘暮舟尚未意识到那二人已经想岔了十万八千里,为了让夭夭安心,他还说了句:“被担心,我师父给了我很厉害的宝物,小小积雷原,啥都不是。”
小姑娘小碎步跑过去,水汪汪的眼睛望着刘暮舟,“你说真的?”
刘暮舟点了点头:“真的,放心吧,不是饿了么?那咱们就先吃点儿。”
一顿饭,吃完后就到了傍晚,二人甚至送刘暮舟到了不水别苑门前。
待刘暮舟进门之后,葛泫率先转身,笑道:“都说落英山的仙子油盐不进,现在看来,绿袄仙子还是长袖善舞的嘛!”
绿袄也是一笑:“我也有些吃惊,走就听闻风雪原的二世祖嚣张跋扈,想不到葛道友竟然也有这看人下菜碟的一面?”
葛泫哈哈一笑,“总之宋兄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绿袄神色古怪:“我是求丹药而来,葛道友若是真要拜见城主,不用那么麻烦吧?难道你不是为了挣那一枚宝钱而来?青玄阁那边的消息,是那刘暮舟即将到入夏城,你与黄术称兄道弟的,就不想为他报仇?”
葛泫撇了撇嘴,“他那个人心术不正,称兄道弟,面子活儿罢了。”
绿袄一脸震惊,“你说别人心术不正?”
说罢,女子摇了摇头,强忍着笑意转身,很快就御风而起。
葛泫双眼一眯,破口大骂:“你他娘什么意思?老子说的不对吗?”
结果耳边传来绿袄声音:“建议你去照照镜子,将镜子磨亮些,否则看不清。”
葛泫骂骂咧咧几句,随后也御风离去。
事实上有一道隐匿于此的黑衣人,此刻也将将离去罢了。
不过黑衣人折返处,也是那座冰芙楼,但他进去的是二楼雅室。
屋中偌大桌前,只有个身着儒衫的中年人。
黑衣人恭恭敬敬抱拳,轻声道:“莫少保,人已经住进了不水别苑。我看得清楚,通关文牒之上是那位的无字印,咱们就这么闯进去,恐怕不太合适。”
中年人缓缓转身,呢喃道:“无字印?国师手中的通关文牒不过是大先生的印,他竟然有无字印?如此一来,我们就更要谨慎了。我亲自到此,但不能亲自出手,谁都不知道九先生是否看重他,你明白了吗?”
黑衣人闻言,微微一怔,很快就明白了。
“少保……放心吧,国师安插我在此处几十年了,也得有些用处了。”
中年人点了点头,起身走到黑袍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呢喃道:“老杨,你的孙儿如今是密州太守,官居三品,已经是封疆大吏了。我莫禅生替太子许给你,不管此次事成与否,杨贺年都会有个世袭罔替的伯爵身份。”
黑袍人猛的双膝下跪,一双满是褶皱的手合抱,颤声道:“多谢莫少保,多谢太子殿下,多谢……国师。”
莫禅生笑了笑,“那就先回去吧。”
黑衣人走后不久,便有个紫衣女子迈步走了进来。
莫禅生抬眼望去,沉声道:“花费如此代价,为的就是让那些读书人无法怪到咱们头上,你能明白?”
紫衣女子笑着点头,“莫少保多虑了,九先生开始的人选不就是太子么?那个小镇泥腿子,不过是走了狗屎运,碰巧与太子同年同月同日生,阴差阳错的抢了本该属于太子的东西而已。如此天罗地网,对付一个二境,实在是杀鸡用屠龙刀了。”
牛刀杀鸡已经是大材小用了,何况以屠龙之刀,去杀渡龙少年?
莫禅生轻轻拍着桌面,呢喃道:“不杀刘暮舟,那个青瑶断难与太子结契,渡龙一脉也就无法为我玄风所用,这座瀛洲,就要沦为与与异界蛮人的战场。姜姑娘,我们所为,不是刺杀谁,也不是让哪个王朝独霸一洲,你我为的,是这天下!我们所做之事,足以让我们名垂千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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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女子自顾自坐下,灌下了一口气,冷声道:“我没你那么大的抱负,天下事与我无干。谁拿了那个负心人的剑,我便杀谁,就这么简单。”
莫禅生一愣:“于姑娘,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记恨虞丘寒?”
紫衣女子冷笑一声:“换成是你,为他豁出去了一切,被师门驱逐受尽了冷眼,他却转头与那蓝葵纠缠不清,你当如何?”
莫禅生却道:“一个情字,难倒了多少英雄汉啊!”
想当初,虞丘寒何等天才?
可惜了,世上有个钟离鸿。
……
天黑了,但入夏城里灯火通明。这座城池从来不设宵禁,酒铺也好,坊市也罢,一年之中只在初一关门。
大雨之中,有个中年道人走进了入夏城,道人手持漆黑钵盂,他明明是个道人,但手中钵盂底部,是个佛门万字印。万字印时不时就有金光流露,而钵盂中的一尾金鱼的头,始终朝着一个方向。
手持钵盂走了许久,道人停下了步子,因为前方那处宅子匾额上写着四个大字,不水别苑。
道人见状,双眼一眯,转身走到这条街道正对的一处客栈,住进去的屋子窗户正对着不水别苑。
他将钵盂放在窗前,正此时,不水别苑大门却打开了。道人眯眼望去,却见个陌生年轻面孔手拉个小姑娘走了出来,年轻人腰间悬挂一只朱红酒葫芦,身穿青色长衫,倒是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
道人挥手收起钵盂,眯着眼睛,沉声道:“若非夺我机缘,你至今还是个河上跑船的泥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