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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罢,潇洒转身,冲着裴邟淡淡然一句:“走,逛街。”
两人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过莫禅生身边,竟然无人敢拦。
赵典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少保,回吧。”
钟离沁与裴邟走出去了很远,裴邟才问道:“你……是给刘暮舟出气?”
不是不记得了么?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
可钟离沁咬着牙,沉声道:“帮了我那么多的人,差点儿被他害死了,我气不过!”
但裴邟看来,她的气不是一星半点儿啊!
“也是,其实我看得出来,那小子是真喜欢你,可惜你忘了他了。”
听见裴邟这话,钟离沁刚刚压下的怒火蹭一下又起来了。她二话不说御剑而起,直奔临海行宫。
裴邟大惊,“嘛去啊?你俩怎么一个臭毛病,就这么爱往人行宫闯?”
青瑶进临海行宫之后,两年不曾出门,就连赵典来找她,也只能在门缝儿里看。
但今日,有个年轻姑娘御剑而来,一剑劈开了大殿门户。
钟离沁手持长剑悬停半空,死死盯着那个确实要比自己好看的女子,冷笑一声。
“你倒是安逸!”
青瑶一皱眉:“哪儿来的毛丫头,话是什么意思?”
钟离沁冷哼一声,随后便御剑离开了。
……
自从到了飞泉宗,夭夭便每天都爬山最高的那处小亭子,扶着栏杆看云也等人。
对于这个小丫头,钟离鸢可喜欢得紧,听话懂事,她都想认小丫头为干女儿了。
眼瞅着天都要黑了,夭夭还没有下山,钟离鸢便上了山巅,却见小姑娘趴在栏杆上,一动不动。
凑上去,钟离鸢问道:“夭夭,睡着了吗?”
夭夭转过身,使劲儿摇头:“没,刚刚两朵在打架,白云都要赢了,可是来了一阵风,全是黑云了。”
钟离鸢被逗得一乐,摇头道:“傻丫头,那是因为要下雨。等天晴的时候,白云就是胜方。明日八月半,门内有大比,你估计不爱看。前些日子有人喊我赏花,早知道带你去了。不过明日南边城里有灯会,要去看看吗?”
可小姑娘转过头,认真问道:“我哥哥真的会来吗?”
钟离鸢轻轻按住小姑娘的脑袋,微笑道:“自然会,不止是来找夭夭,他肯定要去找他喜欢的姑娘的,他跟你说过没有?”
一听这个,夭夭眼神便有了颜色。
“啊?没说过哎,鸢姨快跟我说说。”
钟离沁抱起小丫头,微笑道:“跟我去灯会,我就告诉你。”
……
积雷原每隔三日便有一场雷暴,这一年中,每每雷暴倾泻,总有个一丝不挂的年轻人在雷霆之中练拳。
但今日,那个年轻人每日歇息的洞穴已经无人了,石壁之上刻了几个字——刘暮舟到此一游。
一月前,此地便无人了。
北泽湖心岛屿,一道雷霆剑光坠地。
年轻剑客打着赤脚,衣裳袖子露手腕,裤子盖不住脚踝。鞋子实在是穿不上了,便只能打赤脚。
走到那株死去数千年的梅树前,刘暮舟深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住了枯树。
生机勃勃的雷霆灌入枯树之时,死去千年的古树,竟然重新焕发了些许生机,可老树终究抽不出新芽,只是根系延展,钻入了刻字石头,在石头上,有了一株新树。
转过身,刘暮舟便瞧见了一柄插在地面的锈剑。
他望着那把剑,站了许久,终于转身在废墟之中寻到一块干枯木板,将剑埋葬,又以雷霆剑气刻下几个字——剑仙姜桃叶之墓。
本想放下一壶酒的,可这一年,积攒的酒水已经空了。因为刘暮舟每日除了练拳喝酒,根本做不了别的。
将满十八岁的刘暮舟,上嘴唇与下巴上,也已经隐约有了胡须。
坐了大半个时辰,刘暮舟呢喃道:“剑不是桃叶,梅并非寒香,但寒香应该是接受了桃叶吧?刘暮舟,多谢前辈了。”
说罢,一道极其纯粹,不夹杂分毫异物的雷霆剑气疾驰往南,雷霆离去三息之后,才有炸雷声音传来。
雷霆剑光离去不久,姜桃叶的坟包之上,竟然多了一株桃树。只不过这桃树,永远不会开花。
九月中旬,一场大雪席卷入夏城。城里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脚印,唯独北门处,只有浅浅一排南行脚印,脚趾清晰可见。
有个年轻人盯着暴雪走进成衣铺里,花钱买了身靛青长衫,黑裤子黑布鞋。待人走了,铺子掌柜才嘀咕:“没见过这么小气的,旧衣裳都穿不上了,还舍不得丢?”
刘暮舟当然舍不得丢,因为衣裳是钟离姑娘买的,这是个念想。
走出成衣铺,刘暮舟先去青玄阁,往飞泉宗与芝兰山分别寄出一封信,又花钱买了最新的消息,这才准备往觅秋城去,答应的青虎丹总要兑现的。
可打开那份山水见闻一看,刘暮舟便怔在了原地。
自己的悬赏已经撤了,而一年前,学宫前任祭酒,芝兰山陈默,因犯了错被学宫永镇东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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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发愣时,有一道身影鬼魅般出现,身上拍了拍刘暮舟的肩膀。
刘暮舟猛地转头,却是个留着两撇胡子的中年人。
“你是?”
中年人一笑,轻声道:“我叫连庸,陈先生让我带话给你。他说啊,拉你下水实属无奈,因为你无意间抢了不属于你自己的路,但既然已经走了,那就将路走成自己的。接下来的几年依旧难走,但再难也要硬着头皮往下走。在宋桥为你背了黑锅的那一刻起,你已经是一枚棋子了。想要跳出棋盘,就变得更强。你终究会得到所有答案,但别人告诉你的,远不如你自己靠本事知道的,走你自己的路。”
说罢,连庸递出一只白玉瓶,微笑道:“岳不山说要南下看望故友,这是他给你的青虎丹。现在请你喝酒为时尚早,将来你重回入夏城,我定好酒相迎。”
说罢,都不等刘暮舟回话,连庸便消失不见了。
风雪之中,年轻剑客一手抓着纸张,一手抓着药瓶,呆立许久。
最终,他将一切收好,走上渡口,买了一张去往居曲国的船票。
站在甲板上,刘暮舟自言自语:“路要自己走。”
要尽快做到的事情有三件,西去铸剑,带上夭夭去见她,返乡。
很难,但必须要做的事情,宋伯的仇、姜桃叶的仇、宋青麟的仇。
他唯独忘了自己的仇。
结果此时,有人一声惊呼:“宋兄!哦不,刘兄!” 「如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