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女孩很快便拐过街角消失不见。目送她离开之后,阿尔芒才重新将视线转回到了手上的信封上。
这时菲奥雷也把脑袋凑了过来。刚刚那小女孩出现的时候,他一直保持着沉默注视着这一切。
“给你的信?会不会是搞错了?”
“我想大概没有。”
信封上的署名是大师,应该不会有其他人会假借大师的名义送来这么一封信。那位神秘的大师想要告诉他什么?才会用这种神秘兮兮的方式送来一封信?
想必他们也不太可能在一封信上做什么手脚。思考片刻之后,阿尔芒伸手撕开了信封,取出了被妥善地包裹在信封之中的那张白纸。
白纸上只用漂亮的花体字写下了一句话:“死者在我们脚下,已躺下长眠不醒。”
“什么意思?”
阿尔芒摇了摇头,表示他同样不理解这句话的含义。甚至他都无法理解大师此时送来这封信的含义。
总不该这起案子的幕后黑手其实就是大东方会,大师送来这封信只是为了挑衅他们吧。
但既然他能够收到这封信,那至少说明大东方会的眼线正在暗中监视着他。细想起来这实在是有些惊悚,如果说以往他们的眼线能够暗中潜伏在他的身边并保持不被发现,还可以归咎于他自身对于监视并不够敏感。今天他和卡松公使基本一直待在一块儿,完全暴露在火枪卫队的重重包围之中,他们却还是能在隐蔽的情况下对自己进行监视,并且还能托人送来这样一封信件?
这些家伙的手段远比自己想象得还要高明。
一时无法解开信件上的谜题,阿尔芒将信纸重新塞回到了信封之中,又把信封好好地收了起来。他抬头望向四周,试图寻找那双潜伏起来的视线。不远处建筑物的窗前站着一位绅士,他手中握着一杆烟斗,正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街道上发生的一切。
但那是火枪卫队的明哨。下午他们的轿车从这里经过前往爱丽舍宫的时候,阿尔芒就看到过他。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依然站在那里。或许刚刚射向那枪手的子弹当中也有他的一份。
但即使是这样的严密防卫也未能将公使先生从死神的魔爪之中拯救出来。敌人的阴险程度由此可见一斑。
一辆黑色的轿车自街道的尽头缓缓驶来,并停在了两人的面前。菲奥雷与那位司机确认了身份,随即招呼阿尔芒一起上了车。天空中夜幕已低垂,轿车载上两人在马路中间掉了个头,沿着来时的方向朝正义部离开了。
站在窗口处的绅士拿起手中的烟斗,放进口中吸了一口。冲进喉咙里的不是烟草的味道,而是薰衣草的浓烈香气。此刻这种香气已经铺满了整个房间。
他叼着烟斗,伸手抓起了放在阳台旁边的步枪,回到里屋之中。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只穿着衬衫的男人,屋内没有开灯,只有一根昏昏沉沉的蜡烛在房间角落里的托盘上安静地燃烧着。他随手将步枪放到了墙边立正。
“他们走了。那封信已经确实送到了猎犬的手上。”
他看上去好像是在对那男人说话。那男人的面部隐藏在阴影之中,双手无力地垂在腿边,对绅士的话没有丝毫反应。
“我可以撤离了吗?”在一段时间的静默之后,绅士接着问道。
一个将身体裹在白色长袍中的高个子——就好像是一个白色的幽灵,从沙发背后的阴影之中钻了出来,站到了绅士的面前。他的脸上戴着一只纯白色的面具,如此装束在这样的环境之中显得分外诡异。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凶手的?”幽灵发话问道。那是个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好似林中的风声。
“在他现身开枪的那一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