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屈提停下手上动作,他面前是一个构造精巧的星轨仪,正要将各色宝石安置在不同轨道上,而金黄色的星髓居于最中央,成众星环绕朝拱之势。
挥手招来一面镜子,内中光影一阵混沌不明,安屈提接连几次施法,片刻后才能看见早已破败不堪的祭坛洞室,羽人女妖的无头尸体倒在地上,其余尸鹫更是只剩下焦黑肉团。
“居然会从这个方向绕过来。”
安屈提沉默一阵,镜中景象并无其他人的踪迹,想来尸鹫败亡得极快,也来不及向外传递消息。
“不是等闲之辈啊。”安屈提挥手散去镜中景象,然后聚精会神再施法术,镜面光影扭动不息,仿佛隔着一层窗户纸,偏偏就是没法戳破,看清内中事物。
“果然。”安屈提撤去法术,从容笑道:“妙明神目找不到程三五,想来是用法术遮掩了行迹与方位。这种时候藏头缩尾,用意反倒再明显不过了。”
对于安屈提来说,他很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不为四镇大都护所容,很多人都想着要报复自己。关键只需要知道这些人的大体动向,其余事情安屈提自己就能推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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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景阳那边也是疑兵。”安屈提立刻做出判断:“他们真正目的是派小股精锐,走小路直抵天池……这是料定我身边人手不足、防备空虚?”
安屈提久历世事、见识深广,此刻也不得不心生佩服。为了不受干扰地完成转化仪式,他甚至让所有下属离开天池。说到底,安屈提也不信任那些笼络而来的手下。
“不过只派小股精锐前来突袭,是否把我看得太轻了?”安屈提淡淡一笑,没再费心多想,重新将心思专注在眼前星轨仪,将最后一枚宝石镶嵌在上。
当星轨仪完成之后,安屈提迫不及待地施法催动,外围宝石在星轨圆环带动下旋绕不停,玄奥复杂的力量汇聚交织,渐渐与最中央的星髓产生共鸣,升腾起绚烂多彩的焰光。
安屈提的脸庞被熊熊焰光映得五颜六色,他面露狂喜神态,张开双臂高声道:“要来就来吧,让我见识一下,你们垂死挣扎的模样!”
……
望着站在高处的郭利贞,他手扶鹰翅铜杖,朝着十几名部族小头领指手画脚,独自一人的石陀揭心中恼恨不已,顾不得羔羊还没烤熟,直接切下一块塞进嘴里。
“啧啧,你还是没改这茹毛饮血的臭习惯啊。”
身穿一袭精美锦袍的康福谛,此刻正捻着唇边胡须,踱步而至,脸上尽是讥笑之意。
“我的祖先是被遗弃在草原的孤儿,靠着母狼喂奶存活下来,长大之后也是吃生肉、披兽皮,这样才能生育出强壮后代。”石陀揭撕下一块半熟羊肉,那双眸子宛如草原上的野狼,狠戾残暴:“我不像你们这些软弱之人,贪图安逸舒适,就像是一头头待宰的牛羊……不,牛羊被割开喉咙前,好歹会挣扎,你们却选择坐而待毙。”
康福谛坐到篝火对面,笑眯眯地说:“没想到你这家伙也有口才好的一天,可惜说的全是歪理。”
“歪理?不,你不懂。”石陀揭嚼得满口是血,他的声音就像野兽蓄势待发的低咆:“草原上的一场霜灾便能让你明白,你身上那些华美服饰、精巧玩意,统统都是毫无用处的累赘。
“冻死的马匹牲畜,甚至是老人小孩,注定要成为生者的食物。我们能够与狼群结下盟约,从来就不是靠那些大巫唱歌跳舞,而是与狼群争夺食物、搏命厮杀,最终征服他们。”
康福谛是往来西域和草原的商人,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民俗风情,能与不同人群谈生意、攀交情。
可是像黑狼部这伙人,康福谛确实深感难以相处,相比起部族首领,石陀揭更像是草原头狼,桀骜难驯。
当年面对大夏朝廷的招降,黑狼部明明收下了丰厚赏赐,可转眼就袭杀了册封使团,此举震动草原,引来大夏朝廷对突勒余部的残酷清剿。
此举不仅让黑狼部成为大夏朝廷的眼中钉,连其他突勒部族也对黑狼部心怀怨恨,发誓不与他们往来。
从那之后,黑狼部向西逃窜,成为西域凶名最盛的匪寇之一。
他们人数不算最多,但是对待被劫掠者的手段却是最为残酷,肢解挖眼、开胸剖腹、群狼分食等手段不一而足,如果其中还有女子,被掳走之后要遭受疯狂蹂躏,生不如死。
除此以外,黑狼部这伙堪比禽兽的家伙,最能忍受艰苦环境。他们过去能够屡屡逃避朝廷兵马追杀,就是因为经常逃往常人无法深入的险恶地界,硬生生拖垮追击兵马。然后等敌人露出疲态,再回头袭杀,这招屡试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