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大业奠基
“什么?崔侍郎是幕后主使?怎么可能?!”
当长青与阿芙南下来到魏州,准备通过运河乘船前往东都,免得昏迷不醒的程三五在路上经受颠簸,还没来得及出发,便忽然得知崔铎父子被强圉君捉拿的消息。
来报知此事的人是刘长旭,他身为内侍省在河北道的监察总管,消息灵通。见他神色严肃地解释:“据说强圉君收到密报,得知崔铎与洪范学府串联密谋,试图反抗新政推行,所以利用净光天女闹事。”
长青难以置信,下意识摇头说:“污蔑!这是凭空罗织罪名!”
一旁阿芙也觉得奇怪,强圉君无缘无故怎会捉拿崔铎父子?他们与净光天女根本扯不上关系。
“强圉君趁夜突袭崔家庄园,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刘长旭压低声音:“而且我听说,崔铎还有私自编修史书的举动,罪证已经被快马送往长安了。”
“这是要办成铁案啊。”阿芙立刻明白过来了,强圉君这是自知仓促间找不到净光天女,干脆另寻由头,把操弄河北乱象的罪名,直接扣在崔铎头上。
至于说崔铎究竟是不是幕后主使,强圉君根本不在意,他只需要表现出自己办事得力,哪怕闹出天大冤屈也无所谓。
而什么私自编史,对于崔铎这种以着书立说为业的高门士族来说,原本算不得什么。如果有心构陷栽赃,真要从字里行间找到罪证,对内侍省来说也不算难事。
“有劳你了。”阿芙拿出两块金饼送给刘长旭:“以后河北一带还有什么消息,劳烦你给我带句话。”
刘长旭接过金饼后,微笑拱手离开,没有多说其他。阿芙趁他人不注意时,早早与这位河北道监察总管搞好关系,就是希望让他及时传递消息,这才能了解到崔铎父子被抓一事。
看着一旁愤愤不平的长青,阿芙低声言道:“我知道你看不惯,但这事最好不要插手。”
“崔侍郎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反对新政。”长青沉声说:“而且这与追查净光天女何干?他分明希望案情有所突破,便胡乱攀扯,将不相干的人也扯进来!”
“这并非是不相干。”阿芙看着远处运河上来来往往的船只,神色平淡道:“我此次查办不力,让净光天女走脱,而且程三五趁乱还杀了强圉君几名私属随从,他对此心怀怨恨。接手之后肯定要大加彰显,表明自身能力更强、手段更足,顺便对我们落井下石。”
长青闻言,立刻想到当初前去崔家借粮,脸色难看:“莫非就因为我们曾经去过崔家,他便要借题发挥?难不成还要说我们与逆贼勾结?”
“内侍省就是如此,一群永远不安分的妖魔鬼怪。”阿芙的动人笑容有些狠辣:“不过强圉君也太高看自己了,他连焦螟都没抵挡住,注定难成大事。他拿崔铎邀功,不过是张牙舞爪罢了。”
长青轻轻一叹:“可惜如今净光天女销声匿迹,想要再找便如大海捞针了。”
……
不知不觉间,夏秋相继而去,天地间寒意渐盛,北风呼啸。
河北旱蝗灾害,放眼整个大夏,只是一段不太引人瞩目的小插曲,倒是其后搜查逆党一事,牵连到博陵崔氏,席卷起一场朝堂风波。
起因是已经致仕的礼部侍郎崔铎,资助乱党妖人、涉嫌谋反,而且私自编史,其中提及大夏太祖早年间的经历,往往多加污蔑,把“任侠勇略”说成“侵凌乡里”,把“存孤恤寡”写作“霸占人妇”,甚至有烝父诸妾的不伦恶行。
总而言之,在崔铎笔下,大夏太祖完全就是一个年轻时为恶乡里、长大后诡计多端之辈,与国史实录中解民倒悬、文武盖世的形象截然不同。
此等消息一出,立刻引起朝堂哗然。而且那部《山河豪杰记》更是在短短时日内忽然传遍两都坊市,成为炙手可热的书刊,比起什么诗集文卷要更受欢迎。甚至被有心人改编成文辞浅白的话本,流传至街头巷尾,成为寻常百姓谈资。
等朝廷反应过来,立刻下令封禁《山河豪杰记》,任何传抄刊印、对外售卖的举动,一律视为逆贼同党,狠狠抓了一批人,以儆效尤。
不过当《山河豪杰记》呈到御案上时,圣人却认为书中之言大多荒诞,不足为信,绝非是文采彪炳的崔侍郎所着,并勒令停止搜捕,莫再滋扰百姓。
尽管有圣人亲自开口,让崔铎免除私自修史的罪过,但他与洪范学府私下勾连,意图阻止新政推行一事却难以掩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