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我是读书人

月光虽然算得上明亮,但还不足以让荀圭看清整座莲华寺的全貌。

荀圭只知道,自己跟着无尘左拐右拐,爬上爬下,走了好久,才来到客房。

“荀施主,到了。”无尘推开一扇门,引着荀圭走进去。荀圭走进院门,原来是一个小院子,三面都是单间客房,其中两间亮着灯,显然是有人入住了。

无尘走到无人居住那个房间门口,推开门,一挥手,房里的蜡烛都亮了起来。荀圭进屋,屋里的陈设很是简单,里间一张床一个书柜,外间客厅一张桌子,两把椅子,一个洗练台而已。

“施主请坐,贫僧去为你打水。”无尘说着,转身朝院子中间那口水井走去。

“住持!”荀圭赶紧叫住了无尘,“劳烦住持领路,学生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岂敢让住持给我打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荀圭走了两步:“哎?住持,你们这水桶放哪儿啦?”

无尘微微一笑,僧袍无风自动,荀圭只觉得一股很柔和的力道,把他推到了椅子上,接着,自己的鞋袜自动脱下。荀圭看那无尘站在原地不动,却有哗啦啦的声音从水井里传出,只见一道水流自己飞了过来,包裹住了荀圭的双脚。

荀圭看着这一团水,感觉了一下,竟然还是热的。荀圭看着无尘问道:“住持,这是···”无尘笑道:“我寺将此处作为客房,正是为了这口温泉井。毕竟来山上的客人,并非如我佛门一般苦行,晚间用热水泡脚可解乏累,又免去伐木烧水之劳。”

荀圭享受着这悬空的温泉泡脚,不由得说道:“泡脚是舒服,但还是不如泡澡。既然有温泉,何不连接管道,把热水引入房中,用大木桶泡澡?不然修个大号的澡堂子,一堆人坦诚相见,谈佛论法,岂不美哉?”

无尘愣住了,确实啊,泡脚怎么会比泡澡舒服?无尘说道:“荀施主果然奇思妙想,贫僧这就去为施主搬个木桶来。”说着转身就要走。

修个连忙说道:“住持且慢,现在天色已晚,搬运东西难免打扰别人休息,还是算了吧。”

“不打扰不打扰!同学有此巧思,我二人也想泡一泡澡呢!”

荀圭循声看去,却见两人站在门口,都是士子打扮,看样子就是住在旁边的人了。

“见过无尘住持。”此二人给无尘打招呼,无尘也低头回礼。

“在下梁诚。”高瘦面白那位说道。“鄙人杨初。”稍矮些那位说道。荀圭连忙起身,回礼:“在下荀圭,见过二位同学。”

无尘对荀圭说道:“此二位都是儒门士子,荀施主正好与他们讨论学问,老衲就不打扰了。”说着念了声“阿弥陀佛”,一步十丈地走了。

荀圭看着无尘走了,这才想起自己光着脚呢,低头一看鞋袜不知何时已经自动穿好了。荀圭心说无尘住持好体贴啊。回过神来,荀圭招呼梁诚和杨初坐下。

三人分宾主落座。荀圭忍不住问道:“二位同学,不只是哪里人士,师出何门?”

梁诚立马说道:“我二人都是咸阳城里太学的学生,我们太学,每年年尾都会考试,考过了才准放假回家。是以,我二人在此短租,复习功课。”

杨初点点头:“正是。”

荀圭心说,你们俩一个话不停,一个不开口,咋凑到一块去的?

荀圭自我介绍道:“在下是楚国鹿山书院的学生,学业已毕,此行是出来游历各国,刚到此处。”说着,荀圭拿起桌上的茶壶,发现没有茶水。只好拿出葫芦,里面装的都是荀圭在一想楼打包的酒。荀圭摆好茶杯,问道:“二位可饮酒?我这房里却是没有茶水招待。”

梁诚和杨初都是两眼放光,梁诚赶紧问道:“荀同学,你竟然带酒入寺庙?住持亲自接待的人就是与众不同。”

荀圭这才想起,好酒都是粮食酒,佛门认为,酿酒会占用一部分口粮,会导致一些人没有足够的粮食吃,所以禁酒。荀圭给两人倒上酒,笑着说道:“别人接待我,估计还会不许我带,无尘他怎会拦我。”

荀圭看二人一脸好奇,只好更详细地说道:“先前我就是在一想楼遇到了无尘住持,我与他的一位弟子认识,帮了他忙,所以他接我来寺里休息。既然他没说,想来我们喝两杯也是无碍的。”

梁诚顿时惊为天人:“荀兄真乃奇人也!那一想楼是全咸阳城最大的销金窟,你竟然···不是,你说你在那里遇到的无尘大师?”

杨初也是一脸的难以置信。荀圭只好说道:“在下是被友人拉去的,我刚入城就···就遇上了他,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就去,我来之前都不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哎我和你们说这个干什么!”荀圭拿着葫芦坐直了,“你们喝不喝啊,这可是一笑楼最好的酒,我真是···”

“喝!喝!”二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荀圭又给他们续杯,问道:“你们说是在太学进学?看你们和我应该是差不多年纪吧,怎么学业还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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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初想说话,张了张口还是没说,他看着梁诚,梁诚开口道:“你不善言辞就别说了,我来说吧。”梁诚看着荀圭,说道:“你出自楚国,不知道也是自然。荀兄,各国朝廷选官之法,你当有耳闻吧?”

荀圭心说我耳闻个锤子,只好反问道:“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梁诚叹口气道:“你们楚国也好,其他国家也罢,都是先被举荐,再去参加朝廷的考试,过了就能当官;而我们秦国,是每年都要考,但凡有一次没考过,就得多学一年再考,考过了才能参加选官。”

“原来如此。”荀圭点点头,“这么说,你们是上次没选上,所以在此备考?”

“正是。”杨初点头道。梁诚又问道:“荀兄,你为何不去参加选官,竟然离家千里,游历至此?”

荀圭看见杨初轻轻地踢了一脚梁诚,看这样这俩人,一个话多耿直,一个话少但是更懂人情世故。荀圭放下葫芦,沉声说道:“你都说了,要先被举荐,才能去考,为何多此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