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娇笑一声,摇摇头:“可惜这个小姑娘在风四娘面前一比,就变成个小丑八怪了。”
风四娘媚然道:“像这样一个又聪明、又漂亮的小姑娘,总不会是也来抢刀吧。”
小姑娘盈盈一拜,道:“我叫心心,是特地来请风四娘去做客的。”
“心心,好美的名字,简直就跟人一样美,不过你家公子是谁?”
“我家公子便是花如玉花公子!”
“真是好名字,不过我还有事,下次再去!”
风四娘说着,身影已然朝远处而去。
谁知心心这个小姑娘竟然先一步挡在了她身前。
风四娘脸色一冷,拔刀一斩。
心心似已被她这一刀吓住了,竟忘了抵挡和躲避。
突然间,这一刀已砍到她面前。
心心反而笑了,嫣然道:
“你真忍心杀我?”
她笑得比春花还灿烂,比蜜还甜。
风四娘似也看得痴了,出手竟慢了下来,就在这时心心的笑容突然冷了,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一柄刀,雪亮的刀锋已刺向风四娘咽喉。
风四娘实在不忍杀这小姑娘,但这小姑娘若是杀了她,却连眼睛都不会眨一眨。
就在这时,枫林仿佛忽然卷起了狂风,一条四五丈长的长鞭,就像是长蛇般,随着狂风卷过来,鞭梢在心心手腕上轻轻一搭,心心手里的刀已冲天飞起。
接着,她的人也被卷起,凌空翻了四五个筋斗,才落下来,又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才勉强站住,握刀的手已变得又红又肿。
风四娘自己也是用鞭子的。
她知道鞭子越长,越难施展。
她从来也没有见过这么长的鞭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灵活的鞭子。
无论谁能将这么长的鞭子,运用得这么灵活,都一定是个非常可怕的人。
风四娘抬头看去,果然是个可怕的人。
这个人并不是走来的,也不是坐车来的,更不是爬来的。
他是坐在一个人头上来的,坐在一个巨人般的大汉头上。
这大汉身长九尺,精赤着上身,却戴着顶大帽子。
帽子就像是方桌一样,是平稳的,这个人就坐在帽子上,穿着件绣满了各式各样飞禽的五色彩袍,左面的袖子却是空的。
他的脸看来倒不怪,苍白的脸色,带着种很有威严的表情,一双眼睛炯炯有光,漆黑的头发上,戴着项珍珠冠。
并且这个人四肢只剩一只右手。
他的双腿和左手都被从根上割断了。
那条五尺长的鞭子,就在他右手里。
风四娘倒抽了口凉气,只觉得今天的日子实在很不吉利。
而心心发现她的手已经肿得像腿一样大。
“你的鞭子有毒?”
心心惊恐道。
“是有一点!”
“那怎么办?”
“你知不知道我这两条腿,一只手,是怎么断的?”
心心摇摇头。
“是我自己砍断的。”
“你为什么要砍断自己的手。”
“因为我手上中了别人的毒。”
心心脸色一变,身体一颤,失声道:“你……你难道也想要我变成个残废?”
“残废又如何?这里的人岂非全都是残废。”
原来他身下那个大汉也是残废,是个没有舌头的哑巴。
“你真要我自己把这只手砍下来?”
心心已经泪流满面。
“手上有毒,就要砍手,腿上有毒,就要砍腿。”
心心流着泪,“可是……可是我舍不得。”
“我若也舍不得,现在已死过三次。”
“我怎么能跟你比,我是个女人。”
“女人也是人。”
“你也是人,你凭什么要坐在别人的头上?”
“因为我本就是人上人。”
“人上人?”
“吃得苦中苦,就是人上人。”
他割断了自己一只手两条腿,不得不说确实是个狠人,也算是吃过苦中苦。
说罢,人山人手中长鞭一甩,像毒蛇般朝风四娘袭来。
风四娘挥刀便砍,然而那鞭子却像长了眼睛般躲开,卷向风四娘手中的宝刀。
风四娘旧力已去,新力未发,根本躲不开这一鞭。
就在这时,突听弓弦一响,两道银光闪电般飞来,打在鞭上,鞭就像是条被人打中七寸的毒蛇,立刻软软地垂下。
风四娘目光望去,只见出手之人高大魁伟,满面红光,一头银丝般的长发垂下,穿着大红斗篷,手里倒挽柄比人还长的金背弓,在斜阳下闪闪发光。
他整个人都仿佛在闪闪发着光。
等他抬头,风四娘才看出他脸上满布皱纹,竟已是个老人。
可是他腰干还是标枪般挺得笔直,全身还是充满了力量。
风四娘从来也没有看见过这么年轻的老人。
这时那两道银光也落在地上,滴溜溜地打滚,竟是两粒龙眼般大小的银九。
人上人一看,忽然皱了皱眉,“金弓银丸斩虎刀?”
“追云捉月水上飘!”
“厉青锋?”
人上人确认了对方的身份。
银发老人突然纵声长笑,“三十年不走江湖,想不到居然还有人记得我。”
笑声穿云裂石,满林枫叶都像是快要被震得落下。
“独行大盗厉青锋?”
风四娘听说过这个人。
金弓银丸斩虎刀,追云捉月水上飘,厉青锋纵横江湖时,她还是刚出世的孩子。
而且之前江狱在李园斩杀见色不乱真君子厉刚时,就提到过厉青锋,乃是厉刚之父。
“听说你是江狱那小贼的女人?”
厉青锋目光看向风四娘,目光如刀,刚刚出手相救,并不是想救风四娘,只是不想宝刀落在人上人手中。
“谁说我是他的女人?”
风四娘如同踩了尾巴的猫,炸毛道:
“我才不是他的女人!”
“不管你是不是,今天你的人和刀,我都要了!”
厉青锋十分霸道。
江狱杀了他儿子。
他这次出山,出了夺刀,就是要为儿报仇雪恨。
“我的女人和刀,你恐怕一样也带不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