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放牛咽了一口唾沫,转头直愣愣看向张五味,深吸一口气,说道:“放心,谁敢打我张老弟打主意,我管他什么长辈,一律腿打折。”
张五味挠挠头,讪笑道:“别的都行,拜师真不行,我有师傅的。”
乖乖,你刘景浊真是胆儿肥啊!开天门的大修士,居然想拐去青椋山?得,你胃口大。
刘景浊轻声道:“五味,我想你师傅给你起这个名字,是不想让你体会人间五味。人生在世,酸甜苦辣咸,可不是字面上这么简单。可总有一天你要出去走走的,所以我想说,起码等你跻身金丹,再去走江湖如何?”
其实有一句话,刘景浊没说,说出来会成为张五味身上一种很大的压力。
刘景浊想说,我希望无论过去多久,张五味的心湖当中,始终能清澈明洁。
可做到这种事,很难。
刘景浊想了想,传音龙丘棠溪,轻声道:“还是不带小豆了,你也别去了,我跟他俩出去走走。”
“姚宗主,烦劳带我出去走走?”
姚放牛气笑道:“你这鬼模样,让我带你出去走走?是想讹死谁?”
刘景浊冷笑道:“姚宗主就不能把床一起搬走?”
张五味心说还能这样?
没法子,他俩只好给刘景浊找来一张藤椅,
刘景浊轻声道:“你摆摊儿算卦的地方是在哪儿?”
张五味一愣,轻声道:“东城门口。”
刘景浊点点头,“先去东城门,烦劳姚宗主施法,让别人瞧不见我们真容。”
姚放牛白眼不止,一挥手,三人便已经到了张五味曾经摆摊儿的地方。
城中百姓无人记得半月前此地发生的事儿,甚至连长公主要嫁的人,都换成了罗杵。
这当然是那位国师施展的手段了。
两人都注意到,张五味看着一处空地,出神不止。
刘景浊拍了拍张五味,轻声道:“别着急。”
话音刚落,刘景浊一拍躺椅,连人带躺椅便到了一处馄饨摊儿。
只不过除了张五味与姚放牛外,剩余人瞧见的刘景浊,是个一身儒衫的孱弱书生。
刘景浊轻声道:“最近咋没瞧见那个吃面片的穷铁匠呢?”
姚放牛屈指一弹,摊主已然把刘景浊当做常来的老顾客了。
这会儿也没人,摊主便笑着说道:“他可不穷,一个月给我三两银子,来吃一次还另外给钱呢。他的面片儿也不是寻常白面,而是把馄饨煮熟了,再把里边儿的馅儿剔掉。”
刘景浊笑道:“这么奇怪?为什么啊?”
摊主叹了一口气,轻声道:“铁匠说,二十年前,他媳妇儿爱吃我这里的馄饨,那时候还是我爹在摆摊儿呢。不过他媳妇儿只喜欢吃馅儿,不吃皮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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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景浊又拍了拍躺椅,返回了张五味处。
“那个被你鞋底儿扇脸的童钺,心里藏着个始终不愿忘记的妻子,所以你觉得他是坏人吗?”
姚放牛忽然间明白了,刘景浊这是要给张五味上一课啊!
张五味答不出来,刘景浊继续说道:“可他近十年来,四处搜刮长得好看的妖修、仙子,把人抓去之后放在蓌山开设的窑子里去。他十年间至少把数百孩童捉去,亲手挖出心肝,给人做药引子。这才是那位国师查到的冰山一角,所以他是坏人吧?”
张五味面如死灰,原本平静的心湖,此刻涟漪阵阵。
姚放牛看不过眼了,传音道:“你这家伙,差不多得了啊!你铁石心肠,人家不是啊!”
刘景浊没有理会,只是伸手拍了拍张五味胳膊。
躺椅上的年轻人忽然一笑,轻声道:“以后的江湖路上,你会碰到许多个选择,不是所有的事儿都可以分个对错的,但大多数事儿,可以分个善恶。”
刘景浊忽的一笑,轻声道:“这种事情其实不必让人纠结的,若是寻仇杀戮也就罢了,可他害的是与她妻子没有半点儿关系的人。”
张五味开口道:“其实若是没有那个老家伙以及蓌山的背后撺掇,毛覆也好,童钺也罢,应该都不会如此吧?”
刘景浊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世上每多一个愿意做好事的人,同时会少一个愿意做恶事的人。”
这话刚刚听,会觉得好没道理。可仔细想想,真有道理。
刘景浊又拍了拍张五味,指着向一位臃肿妇人。
妇人拉着个中年人,跑来馄饨摊儿,与那摊主问道:“那边儿摆摊儿的道士哪儿去了?”
馄饨摊主撇撇嘴,轻声道:“打那天被你一闹,就再没见过了,估计是离开京城了吧。”
妇人身旁的中年人一脸无奈,没好气道:“你这个虎娘们,叫你别闹别闹,再喝几天瞧瞧,你非要来?这下好了,我们成了把道长逼走的坏人了!”
妇人低下头,略带哭腔:“我……我哪儿晓得你这又喝了半个月就喝好了啊?”
刘景浊转头看向张五味,自顾自灌了一口酒。
年轻道士此刻笑容灿烂,心湖之中又复平静。
连姚放牛都有些敬佩现在的刘景浊了,当年那个自称刘见秋的愣小子,可是个一言不合就拔剑的主儿。
要不,等得空了,我也去一趟栖客山?
刘景浊轻声道:“张道长,若是没回来,这件事多少会在心里留个小疙瘩吧?可现在你瞧见了,这妇人日后定是不会那么急躁,会学着去等一等,学着与人为善了,人世间不久又少了个咄咄逼人的妇人?”
年轻道士忽然叹了一口气,惆怅道:“真不知道白小豆拜你为师,是福是祸啊!我以前咋没发现,你这家伙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