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风插嘴道:“资质算不上拔尖儿,但不差,起码比我跟顾老弟要好很多。但适合练剑与否,还得再瞧瞧。”
曹风也好顾衣珏也罢,都没觉得自己资质有多好,真心这么觉得。
刘景浊笑抿了一口酒,轻声道:“带去我那边实在是太远了,我也就没打算。这两天我会传信一封,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先在这里教导吧,以后的事得看他们适合什么。”
说到了这里,刘景浊又补充道:“走炼气士的路子,我是不认为要与世俗脱离开来,但真要成了炼气士,没法子长久陪在你们身边的。就说我,奔五十的人了,几乎没怎么在家乡待过,一走就是几年十几年的。”
夫妻两人对视了一样,有些沉默。
孩子还小,一时之间真的很难做决定。生儿育女,哪个不想儿女常在?
刘景浊开口道:“你们别记这个了,我先找人来这儿教导,以后的事情,他们两个自己选择。”
有些事情说不好,能引气入体自然都好说,万一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那一切都是白搭。
入夜之后,刘景浊走出院子,去了茶铺那边。
果不其然,刑寒藻就坐在铺子门前,脸蛋通红,看起来喝了不少。
刘景浊走过去,问道:“你酒量这么差的吗?”
刑寒藻咧嘴一笑,“我都怀疑拒妖岛的酒掺了水了,山主向来不喝水只喝酒,喝不出来?”
刘景浊摇头一笑,“怎么?十几年不见,小时候的好朋友再见面,不是无话不谈了?”
刑寒藻沉默了片刻,单手托腮,轻声道:“我以为会跟山主与姚宗主那样,即便十数年不见,见面了还是能有说有笑,甚至互骂。可他们对我特别客气,喝酒都要把酒杯压低,恨不得拉到地上去。年纪最大的,前些年娶了媳妇儿,购置新房欠了一屁股债。年纪小的那个,刚刚成亲,在县衙混了个小吏,学会了吃拿卡要,过得还行。我看啊!要不是我回来,那两人离得再近也不会一块儿喝酒的。”
刑寒藻又问一句:“山主,你十三四的时候,有那种偷偷摸摸买酒去外面聚的朋友吗?”
刘景浊摇头道:“我那个年纪在打仗,小时候也没什么朋友,谁敢跟二皇子交朋友。”
刑寒藻哦了一声:“差点儿忘了。”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在戍己楼这么多年,我也长大了,我明白,是因为大家都长大了,各自有了家,忙起来也就顾不上了。一个看着家庭美满,其实欠了一屁股债,每天一睁眼就要想法子让一家人吃饱。另一个瞧着人模狗样,在各处铺子吃饭都不用给钱的。可事实上,真在当官的面前,一点儿尊严的没有。”
刑寒藻转头看着刘景浊,嘟囔道:“以前在戍己楼看着那些戍边人战死,沙盘上光点一个个接着消失,那时候觉得,人世间可能没有比这个更惨更苦的事儿了。可今天这顿酒,我又觉得,人间苦,牛毛多。对我来说无关紧要的事情,放在他们身上,那就是能砸死人的大石头了。”
刘景浊轻声道:“那你在伤心什么?”
刑寒藻一下子哽咽起来。
“一个喝多了,不小心把酒洒在我身上,就一个劲儿地赔不是,差点儿就跪下了。还有一个,就打碎一只盖碗而已,就坐在那里惴惴不安。到最后,两个人都装醉,我就付了酒钱,先走了。”
年轻姑娘皱着脸,哽咽道:“我本来就打算付钱的嘛!为什么要装醉啊?跟我道什么歉?打碎个盖碗而已,我赔不起吗?他们怎么都为这些对我这么生分啊?”
刘景浊明白,姜柚伤心的不是掏了钱,更不是两个人的生分,而是昔年好友,长大了,过得却都不如意。即便过得不如意,却还要强撑出来一个过得很好的样子。
能劝的,但刘景浊没劝。
人的路都得自己走,你刑寒藻走的路多,见得场面大了,自然就把这些事当做是小事了。
三十岁的炼气士,说白了跟个十几岁的孩子没区别,除了时间足一些,比同龄凡人在某些事情上差远了。
那两个儿时好友要讨生活,要养家糊口,但刑寒藻不用。
而刑寒藻要修炼,要想法子更上一层楼,那两个朋友也不用。
这就是最大的区别。
陪着刑寒藻坐到次日清晨,吃完了早饭,剑舟继续往西。
一路上又去了几个地方,如家里精灵极多的一处富户。那家人到现在还供奉罐儿神、蜡烛神之类的,反正想得到的东西,在他家几乎都能寻到,都有神位。
路过一处名叫年益山的地方,刘景浊特意落下,在年益山做客一天。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倒是一座挺好客的山头儿。
走的时候是偷偷离开的,等到年益山修士发现时,那几位客人居住的地方就留了一道匾额,上写大年山。匾额边上,放的是几枚青色钱币样式的物件儿,都不晓得是个啥。
等到老山主到,才发现一枚漆黑令牌。
令牌上,一面写着青鸾洲,另一面写着大年山牛放馗。
第一册拒妖传上有这个名字,是最早的戍边人之一。
就这样,好像刻意放缓速度,半月时间,曹风跟顾衣珏明显感觉到了刘景浊戾气在消散,一颗紧绷的心也开始变得松弛了。
八月十五,一大清早,绿坞湖到了四个人。
山门处的人没变,但少年已经成了年轻人了。
刘景浊与当年一样,笑问道:“小友?”
年轻人转头看了一眼,下意识一句:“几位前辈有拜帖吗?”
刘景浊笑盈盈盯着年轻人,“不记得我了?”
年轻人想了好半天,直到瞧见刘景浊背后的两把剑,这才猛然想起什么。
“这不是教拳的刘师傅吗?”
话锋一转,年轻人叹息道:“可惜大姐最近不在,湖主爷爷也还没有回来。”
刘景浊轻声道:“快回来了,我比他先走,他至多月余时间就会回来。”
顿了顿,刘景浊问道:“我能去你们演武场走一走吗?路我认得。”
年轻人点头不止,“当然可以啊!湖主爷爷跟大姐都说了,只要刘师傅来,就是自家人。”
去往演武场的路上,顾衣珏笑着说道:“当年山主对绿坞湖意见可大。”
刘景浊气笑道:“提起这个,我就想把陆青儿揪出来揍一顿,死孩子!连我都忽悠!”
顾衣珏哈哈大笑,曹风跟刑寒藻则是各自一头雾水。
于是顾衣珏就讲了个小贼猫的故事。
听完之后,刑寒藻神色古怪,心说这姑娘怕是缺根弦儿吧?
还有,一个炼气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