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春树呢喃了一句:“教祖,也是天纵奇才啊!不过五十几年,成就剑修之外,还炼出这么奇特的本命剑,仇人归仇人,但我佩服他。”
牧沉桥看了看李怆,见后者根本不带担心的,于是就越发疑惑了。
“你就一点儿也不担心?”
李怆淡然道:“我上一世,就没听说过他有打输了的架。”
此时刘景浊也总算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答道:“我觉得就叫道井吧,请落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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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井二字一出,张五味便拔出蝇丸井。
守门人、寻路人、江湖人。
要做个了断,应该是大大方方的一个了断。
而刘景浊,此时相当于独自一人,面对漫天神灵。
面对冲来身影,刘景浊随手挥剑,这把剑在手里,就没有斩不碎的东西。
“我来回答教祖问题,的确,这人间便是个大染缸,小天地中飞升而来的道德圣人,为求更高,说不好会有那些老鼠屎。”
一剑挥舞出去,混沌吞噬一切,八员天将连一剑都未曾撑过去。
教祖深吸一口气,盘坐虚空,再无动手。
已经尽力了。
此时刘景浊说道:“一粒老鼠屎毁了一锅粥,也确实,是喝不了,但其余米粒是无辜的。假若有三百六十五界,那即便有三十七人学坏又怎样?他又回不去来处。退一万步,不还有你我这等力气更大的吗?”
教祖淡然道:“我们就不会学坏?只要阶级分明,就难免会有特权者,免不了俗的。”
即便大多数人不能去往小世界,那制定规则的人,如何保证自己永远会守规则?
刘景浊换了称呼:“道长,道长!”
教祖闻言一愣,是啊!即便是将一切推倒重来,也还是一样。即便退回茹毛饮血的时代,应该部落总会有个领头的,领头的自然吃得更好。
着相了啊!
刘景浊摇了摇头,眉心之中一阵金光散发,星辰之上,无数锋锐长剑凭空出现。
那些剑……有些像独木舟。
剑光落下之时,星河之上,一派澄清。
张五味瞬身而上,与教祖对坐。
“执着于一件事太久,时日一长,谁都会如此。寻路人,你的路不一定错的,但毁了古往今来的路,一定是错。”
刘景浊呢喃道:“寻路人,三司历代如此,寻与神灵共治人间、反抗神灵、澄清世道,一桩一件都是在趟水。无论如何,找寻出路是没有错的。”
教祖头颅下垂,沙哑道:“守门人,十万年云月异土,辛苦了。江湖人,当年猎杀神灵……有劳了。若你能抓住那一线生机,三司……未必不是一个选择。守门人持剑独坐,宵小不得入内、江湖人行走,恶念抬头即灭。寻路人问道,寻存续……之法!”
张五味深吸一口气,起身抱拳,折返人群之中。
刘景浊却未曾抱拳,只是问道:“为何不以人要挟?”
教祖摇了摇头:“不够……纯粹。”
刘景浊一个点头,化作寻常大小,高声一句:“借诸位兵刃一用。”
在此的修士,即便不带兵刃的,起码都有一粒扣子悬浮而起。
张五味可以抱拳,同是道人,并无血仇。
刘景浊却是不能。
即便当年死在他剑下,但论个人,刘景浊丝毫不恨他。可那么多人的性命,总要有个交代的。
“劳驾。”
中年道人拼尽全身气力,化作千丈大小,低着头,一直看着刘景浊。
刘景浊缓缓落下手臂,在场修士的所有兵刃,依次朝着教祖眉心刺去,又从后脑钻出,然后返回主人手里。
一次次炸雷响声,连在一起之后,却有些像风在怒号。
这声音传遍了九洲四海八荒,落在瘦篙洲不就的管楼,深吸一口气,朝天稽首。
“送教祖。”
最后一剑,是刘景浊的剑。
千万剑光汇集一处,浑浊剑光划过之时,教祖金身碎裂。
在最后一刻,那位教祖猛地抬头看向刘景浊,满脸的不敢置信。
刘景浊却也只说了一句:“走好。”
下一刻,那个想要构建一个真正众生平等的世界的道人,烟消云散在星河之中,与那些被斩杀的神灵一样,已经不在此方天地了。
刘景浊并不知道,白小豆让黛窎起卦,黛窎的答复是此界再无教祖。
自人间往上看去,日头还是有些怪异,却不知道怪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