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眼下,孟然已经将未来的可能带至,自己到底该如何去做,苏铭真的没有答案。
在这大变局之下,旧有的一切被打碎,新的秩序才有可能建立,
这一点,明临帝国无有做到的可能。
只因在场的所有人都是既得利益者,他们不可能放弃自己所拥有的一切。
而孟然或许可以,只要他能证明自己真的有足够的决心,足够的勇气,和那永不屈服的信念,去践行他曾经许下的种种誓言。
想着想着,苏铭坐直了身子,望向了那怒视着自己的臣子,没有发怒,也没有激动,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
“说完了?”
望着苏铭平静却又颓然的目光,章天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颤抖着手举过头顶,摘下自己的官帽,并着笏板一起,扔在了地上。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做完这一切的章天鸣跪倒在地,却不是朝着苏铭,而是朝着曾经东方明月居住的青澜宫的方向,
三跪九叩。
叩的很重,好似耗尽了章天鸣全部的心力,九次叩首,再站起来的时候,这位曾经朝堂的重臣已经满头是血,
做完这一切,章天鸣最后看了眼苏铭,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平静,
“弃臣子于不顾者,终将走向末路。今日是臣子,明日也可以是其他。终有一日您会丢弃一切, 您永远也不会得到您想要的东西!”
说完,章天鸣再次一拜,径直朝着大殿外走去。
“铿!”
收起的刀剑再次出鞘,两侧的御林军纷纷拔出了刀剑,怒视着这叛节的臣子,将其团团围住,随时准备让这肃穆的金銮殿染上殷红的鲜血。
在一片肃杀之中,苏铭那稍显疲惫的声音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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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走。”
一瞬的迟疑后,御林军纷纷退回原位,怒视着那仰天大笑的前户部尚书。
笑声远远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在朝堂之上响起,
在有人开了头后,越来越多的人站起了身。
望着那站在最前面的人,苏铭的目光变得无比的复杂。
“杜国公?”
这是朝堂上仅存的老者,亦是苏铭的舅舅,青州杜家当代的家主。
在苏铭难以相信的目光中,杜开明颤颤巍巍的从苏铭特许他携带的椅子上站起了身,
年迈的老者朝苏铭拱了拱手,声音中带着些许缅怀。
“陛下,在圣皇帝尚未登基的时候,杜家有幸得了圣君赏识,我杜家的先祖跟随着圣君从福州来到了青州,
一晃已是百载,岁月漫漫,百余年来,我杜家不能说上不愧天,下不愧地,也不能说对得起天下百姓,但至少,我们对的起圣皇帝,对的起圣君,也对得起陛下您。
蒙圣皇帝垂帘,杜家得以居于青州,成了世袭的国公,领受家国大任,丞相,将军,尚书,久居高位,
如此殊荣,杜家无可回报。
今朝陛下意欲为为天下万民寻个未来,此乃圣贤之志也,无可厚非,想来圣君和圣皇帝亦不会指责陛下,
然臣等终究只是那被蒙了双眼的凡夫俗子,有太多太多无可放下的东西,臣等终究要为自己寻个出路,
先辈的基业,臣等凡夫俗子终是无法放弃,也做不出那愧对先祖之事,
昔日,圣皇帝,圣君为了神州的未来,放弃了无数的百姓,臣等不曾阻拦,漠视了一切发生,让那被抛弃的百姓沦为了燃料,
今朝陛下为了天下万民放弃臣等,让臣等以祖辈基业作为新世界的柴薪,想来也是因果报应,无可抱怨。
只是,臣等亦有臣等的荣耀,先祖的荣光不容亵渎,世代拼搏得来的家业绝不会被轻易抛弃,
与其向那黄口小儿俯首称臣,弃杜家家业于不顾,让百载努力一朝化为泡影,
臣宁可拿起武器,站在杜家的祖宅前,看看到底是谁想要玷污我杜家的荣耀!
到底有谁敢踏过老朽的尸体,毁了我杜家世代传承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