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到“六国集团”方面很多时候其实只是在做京华的白手套,而京华的货物之中来自于大明的丝绸与瓷器仍然占据相当份额。
这两类产品都是被归纳为奢侈品的,故葡萄牙方面理论上获利更大,因此双方另外约定,葡萄牙王国开放其在印度的诸据点准许京华船只使用,使用过程中一切权利按照葡萄牙王国本国船只计算。
这就意味着,京华与葡萄牙通过这一纸协定,居然从原本紧张到随时可能爆发战争的关系,一下子来了个大转弯,变成了贸易合作伙伴,化敌为友了属于是。
当然,从事后诸葛亮的角度来说,葡萄牙之所以乖乖认怂,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在于他们在南洋的对手太多,亚齐就是一例。不过对于这一点,连一贯谨慎的高务实都没当多大事,黄止汀就更加不在乎了。
刚才说过,亚齐与葡萄牙是宿敌。京华既然与葡萄牙化敌为友,本着敌人的朋友是敌人这一浅显道理,亚齐自然也就认定京华是他们的敌人了。
由此,亚齐全国上下对京华“路转黑”,开始积极主动想要和京华碰一碰。当然,亚齐也知道,京华既然能逼迫葡萄牙主动让出被他们视为关键之地的马六甲城,那显然背后实力足够强大,仅凭亚齐一国恐怕不是对手。
于是,亚齐王国开始积极主动联络盟友,希望能搞出个反京华同盟来,然后再与京华决一死战。
可惜这个计划没能实现,或者说实现过程与预期出现了严重偏差。当南洋舰队以奉诏恢复旧港宣慰司为由对满剌加等国开启干涉时,亚齐以为机会来了,单方面宣布与满剌加联手。
毫无疑问,这是一次作死的决定,以至于南洋舰队在得知消息之后大喜过望——真是刚一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啊,亚齐这个决定在他们看来纯属送菜上门,妙不可言。
于是,后续自然就是京华的武装大游行,战斗过程实在也没什么好说的。
亚齐之所以能和葡萄牙对抗,所倚仗的实际上是人力优势,因为葡萄牙人力非常紧张,全国只有百余万人口,它殖民地能有多少兵?偌大一个马六甲城,地位至关重要,可城里正经的葡萄牙军队才六百多人。
六百多人的欧洲三流陆军,再加上几千仆从军,就这点力量,拥有近百万人口的亚齐王国还真可以靠着人力硬怼。
可是,轮到京华亲自下场时,情况就大不一样了。亚齐王国不仅装备没优势,训练没优势,战术没优势,组织没优势,甚至连兵力优势都不存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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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此时南洋舰队还是再找了个借口,以亚齐王国支持海盗势力抢劫大明商船为由悍然出兵,轻松全歼亚齐王国海军主力。
然后,南洋舰队无视亚齐王国已经派使臣前往定南城求见黄止汀的举动,趁定南城方面还没有下达任何指令之机,派遣陆战队两个标,直接端了亚齐王国首都。
由于这次出兵过于迅速,完全是神兵天降,亚齐王国高层被一网打尽。正当亚齐王国高层幻想着南疆各王国的统治架构基本都被保留,自己这边应该也会被京华同样如此处置之时,坏消息来了。
原来黄止汀早知道南洋舰队的计划,因此在定南城迟迟没有召见亚齐王国使臣,直到其首都被占领,这才好整以暇地下令南洋舰队在苏门答腊岛“恢复大明旧港宣慰司”。
黄止汀这么做自然并非自作主张,而是高务实早就有过指示,所以很快她就主持了旧港宣慰司的复建,并且任命了一名叫做施希文的“施进卿后人”为“权宣慰使”,也就是代理宣慰使。同时,黄止汀上奏大明朝廷,请求对此任命予以确认。
总而言之,京华在南洋诸多小国的用兵完全就是降维打击,各国的所谓正规军表现不值一提,用一句后世的通辽名言来形容就是:他们但凡有一点用,也不至于一点用都没有。
黄止汀的上疏很快在京师掀起讨论。彼时正是李如松出兵平壤,刘綎调兵遣将包围播州的关键时刻。朝廷尤其是皇帝对于南疆传来旧港宣慰司得以重建的消息虽然开心,但显然并不可能真正投入多少关注。
要知道,彼时高务实刚刚大胜残元,逐察哈尔至西域。大明除了要应付朝鲜、播州两大战,派戚继光震慑江南漕军变乱之外,还要重新安排布置整个北部边疆的防御体系,因此对于万里之外的旧港宣慰司重建只有心情上的兴奋,绝无亲自插手的动力。
于是,黄止汀很快得到大明朝廷复文,以圣旨形式明确承认了旧港宣慰司的重建合法,正式任命“旧港宣慰司原宣慰使施进卿后裔施希文为宣慰使”,同时明确宣布:鉴于该宣慰司新建,暂隶安南都统使司管辖。
差不多就在同一时间,安南都统莫茂洽造反未遂,岑凌、莫玉麟在平叛过程中立下大功。莫茂洽被以“意图谋反”之罪被朱翊钧下旨赐死,但根据大明的习惯,仍然再立了他的儿子莫全为新任都统使。
至此,安南彻底被汉化,而岑凌、莫玉麟等人也都算是经过了最后的考验。于是有趣的一幕发生了,由于安南被大明朝廷命令代管旧港宣慰司,因此黄止汀以安南副都统身份推荐岑凌就任旧港宣慰司副宣慰使,推荐莫玉麟为旧港镇守使。
朝廷很快复文确认了这一推荐,而岑凌适时上疏,请求携岑氏移镇旧港,以为大明永镇南洋海隅。朱翊钧对此十分赞赏,亲自找高务实谈话,之后下令将兰无里大片土地划为岑氏土司永镇之地。
朱翊钧赐给岑氏的这片地区,实际上就是苏门答腊岛北部地区,面积大概有十五万平方公里(整个苏门答腊岛为47万平方公里),兰无里本身更是之前亚齐王国的首都。
当然,岑氏土司支系很多,这十五万平方公里并非都由岑凌自己控制,得按照亲疏、功绩来分给全族。于是岑凌最后自己直领的部分,就是前文说过的大概五万多平方公里,差不多是三分之一的总领。
随着土司们跟随高务实的时间越久,现在的土司们不仅是麾下武装力量鸟枪换炮,连带着他们的思想也鸟枪换炮了。以往的土司给人印象都是封闭自守,现在这些土司们却一个赛似一个的喜欢贸易。
比如说黄家,黄止汀的直领安南海东府,不仅建成了南疆数一数二的大煤矿[注:此处也是后世越南最大煤矿,年产1800万吨],还积极发展贸易,其当地的木材、桂皮、八角、三七、渔业捕捞与养殖等产业与贸易都干得风生水起。
黄止汀的发展模式显然是可以复制的,首先就是黄家内部积极学习,都按照这种思路来办。于是,有的干起了水产养殖,有的干起了林木加工,有的干起了海上捕捞。还有的自觉自己不太会做买卖,因此买入了一些京华新办的工厂原始股,提前进入躺赚时代……
黄家由此致富,其他别姓土司自然也不落人后。以岑家为例,他们家之前移镇时主要分配到安南西北的一些地方,这里不靠海,只能靠山吃饭。
于是,矿业就成了岑家当时的主攻方向,辅以陶器(不是瓷器)和木材加工。到岑凌带着岑家南下移镇苏门答腊前,岑家已经成为京华南疆部分第三大的铜矿提供方、第四大的铁矿提供方、第六大的船用木材提供方。不说赚得盆满钵满吧,至少小日子已经过得足够滋润了。
岑家移镇之后,以上这些产业并不会被白白收回,京华与岑家做了一些交易,过程很细碎复杂,就不仔细列出了。总之,岑家交出控股权,但依旧每年都能从中获得不少收益。
小主,
思想已经完成跃迁之后的岑家,在抵达亚齐之后立刻开始了经济改革。
之前说过,亚齐在后世盛产石油、天然气、金银矿、橡胶、香料和木材,这其中石油、天然气和橡胶暂时不必想了,但金银矿、香料和木材都是岑家能好好经营的项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