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锢事件当中,固然由许多士族子弟是正身之士,是愿意引导社会风气而舍弃自己声名生命的人,但是在评论什么三君、八骏、八顾、八及、八厨、八哥的时候,嗯,似乎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进去了,在这些人当中,有真正的勇士,当然也少不了鱼目混珠之辈。
许多士族子弟一看王符等人批判政府,斥责朝堂,竟然也可以混得大好声望,受到世人尊敬,便纷纷有样学样,以吸引眼球为目的,虚造声誉,欺世盗名,加上察举失真,这些人渐渐得混进了官场,进一步促进官风衰败,至此,从上之下,从官风,到士风,到民风,一片昏暗,东汉也就彻底走上了一跳不归路。
不过么,年轻的学子好鼓动,那些屁股底下尾巴毛都变白的老狐狸却不好蒙蔽。斐潜出了大殿,才刚刚拐到了回廊之处不久,司马徽就匆匆的赶了上来:“将军,将军请留步……”
“水镜先生,可有何事?”斐潜停了下来问道。
“好好……将军经学深厚……呼……今日之言,振聋发聩,振奋人心……”司马徽毕竟年纪大了,赶上来的时候多少有些气喘,稍微喘息了几下,平复了气息之后说道,“……将军,不知今日宣讲,可是欲正礼去妄,匡复儒学正风?”
这个老狐狸,是不是又挖坑让我跳?
斐潜看着司马徽,微微笑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说道:“水镜先生何有此言?”
“好好,”司马徽依旧满面笑容,“将军直言孝经本义,不谈图谶纬书,不正是摒弃虚妄,斩断邪径之举么?有将军之举,乃儒学之兴也!幸甚!幸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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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日朝纲阍闇,是以修学之人,不明经文,急于求成,趋学奏对,滑习跪拜,召署辄能,故经学废而不修,章文暗而不明,儒者寂于空室,蠹吏哗于朝堂……”司马徽讲起来,似乎有些激动,花白的胡子一跳一跳的,“自倾以来,五经皆颓,后进之人,趣于谶纬,宿儒大能,无以传业,是由蠹吏贪欲之辈繁炽,儒生求真之人益减……辟雍之中,不闻谈经之声,从横之下,不睹讲说之士……堂堂朝堂高官,好虚无之事,争雕丽之饰,蒙道德之心,欺善良之民,故而世道阍鄘,烽烟频起……”
司马徽朝着斐潜再次拱手行了一礼,继续说道:“今得闻将军直指儒经之本,阐明先贤之意,思整众人之齐,摒弃虚妄之章,所言所论,精妙绝伦,实乃深得经学深昧也……故而老朽贸然而问,若将军欲拨正世儒文风,若不弃老朽昏庸学浅,当为将军尽绵薄之力也……”
噢,明白了。
斐潜微微思索之后,便说道:“古今经文,本无过错,奈何无道之人,讪毁正本,中伤非党,托言图谶,身行弊事,如此种种,丑态频出,确使不忍论之也……今有水镜先生欲拨迷雾,指点大道,堪合真经,乃上上之善也!某虽为末学后进,不通文墨,亦以此为荣,岂有阻拦之理?”
“好好……”司马徽显然大喜,连声说好。
“……不过,”斐潜沉声说道,“若党同伐异,以文锢人,尚儒学之名,行贪欲之事,便失其本意,沦为腐蠹之辈矣……”
司马徽一愣,立刻拱手说道:“将军所言甚是!理当如此也!”
斐潜又换上笑脸,温言几句,让司马徽先去准备一些章程,就可以走马上任,正式成为所谓的儒风学使,行匡扶经学偏差的职责了。
虽然司马徽在冠冕堂皇的话语之中也潜藏着他的私心,但是斐潜并不是求全责备的人,毕竟纯粹的圣人实在是太过于稀少了,孔子都有私心,更何况他人?
而且用司马徽这样的老牌名士,其实也有一定的带动效果,但是,沙子还是要往里面掺一些的,选谁比较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