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门军官还想要糊弄,却被雷重骂道:『你个张猢狲!别给脸不要脸!这事情你能管再来说话,不能管就去叫人!今天不拿到钱,休想要我们卖命!』
『得得得,你牛气,我不管,不管……』守门军官似乎觉得自己多少还是掉了点面子,便是又补充喝道,『你们往边上站站,别把路都堵死了,欠你们军饷不假,但跟他们没什么怨仇不是?』
雷重转过头,和不远处的刘复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挥了挥手。
小主,
雷重手下兵卒往边上挪了挪,让出了一点空间来。
兵饷这玩意么,按照山东惯例,是不发全的。
因为山东之地的文吏为了这些大头兵设身处地的思考,害怕这些大头兵一下子拿到了兵饷之后,就或是大手大脚几天就花完了,又或是被人诈骗赌光了,因此都不直接发现钱,就写一张条子,盖个戳,表示暂存在某某处。
一般都是放在军中的军需处。
然后需要用钱的时候,这些兵卒再去军需处领取。
这样就能保证这些兵饷不会被某些恶意所诈骗,也更好的保证了兵卒的利益,不是么?
但是问题就在这里了……
军需处集中了这么多钱,难道放着任其长霉腐烂?
肯定是拿出去放贷啊!
拿出去放贷么,这里头就讲究大了,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那种,所以一旦兵卒想要来领他们自己的兵饷,军需处里面的小吏就会百般刁难,要么说要领号排队,要么就是填写申请单,要么就是细细询问具体用途,恨不得将兵卒的祖宗三代都扒拉干净,要求兵卒证明他自己是自己,这些钱是他自己的,不是诈骗所得。
反正不给就是了。
一说起来就是上头有令,可是要他们具体拿什么令,他们又拿不出来……
于是,想要领兵饷,就要闹腾。
这也算是山东一景,时常出现。
不多时,从渔阳而来的军需官便是大剌剌的出现在道口之处,人还没到,声音先传了出来,『干什么,都干什么?还想不想要钱了?啊?再寻畔滋事,一个个都给你们抓起来!』
对于普通兵卒来说,他们就是财神爷,一个个老母牛倒立,骚气十足,根本就不带怕的!
军需官到了门前,明明就看见了雷重,可就当作看不见,捏着胡须,『是那个要军饷啊?取号填表了没有啊?都这么大个人了,连这点事情都不懂啊?』
若雷重真的是要兵饷来了,那么少不得要低声下气一番,毕竟现在钱捏在军需官的手里,真要闹大了就算是拿到了钱,事后也少不了要算账,所以别看军需官才一个人出来,看起来像是弱势群体,但是实际上军需官不是一个人,他可不仅仅是一个人!
可是今天就不一样了,雷重的目光渐渐的不善起来。
这么多年来,当他从军之后,就是被军需官克扣,年年岁岁都克扣,不是不能给,而是不想给!
那么现在,也到了算账的时候。
雷重他当然知道眼前的这一个军需官,并不是那些年来克扣他兵饷的那些人,但又如何?
而且他也根本不是为了兵饷来的,之所以喊着要兵饷,不过是为了引开守军的注意力……
算你倒霉!
雷重瞄了一眼那军需官。
虽然说他已经从军多年了,但是他也认不得所有的军需官。
这职位向来是肥差,不少人都挤破头想要当,而且没有什么能力的也很快会被挤走。
但是,今天,管他是谁?
当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怨气发作起来的时候,谁碰上便是谁倒霉!
雷重带着笑,缓缓的走向前。
军需官一开始的时候还没觉得什么异常,还仰着脑袋等着雷重前来施礼,毕竟这么多年来,闹饷的事情难道还少了?多少给几个钱就能打发了事,又有谁会去在意其中究竟蕴含着有多少风险?
雷重双目当中精光一闪,劈手就抽出了战刀来,刀光闪动,顿时就是血花溅起,那军需官连呼喊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已经连肩带背的被砍开半截,污血喷溅当中,朝后便倒!
雷重这一动手,跟在雷重身后的兵卒也纷纷大喊起来,挥舞着刀枪便是直接往上就扑!
守门军官原本还站在一旁准备看戏,结果没先到他其实也在戏台之上,刚想要躲避,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刘复摸到了左近,趁着守门军官被雷重吸引了注意力,便是一个箭步冲上,剔骨尖刀一刀就扎在了守门军官的脖颈上!
在刘复身后左右,几十名汉子便是同声大喝,各自从挑担里,或是包裹里,抽出了刀枪兵刃来,和雷重等兵卒一同扑向古北口!
转眼之间就将在南道口的守军兵卒砍死砍散。
在道口的那些民夫,第一时间见到鲜血飙飞,便是立刻蹲下,双举手示意,甚至觉得自己可能会妨碍到那些人,便是默默的蹲着挪动脚步,避到一旁去,然后睁大眼,看着眼前的鲜血飙飞,狂呼大喝。
刘复已经展开了一面三色战旗,吼声如雷一般,『骠骑军麾下刘复在此!曹贼无道!为祸幽燕!今骠骑以临城下,解万民倒悬!顺者可生,违抗者,死!』
在刘复身后左右,那些汉子也跟着大吼,『顺者可生,违抗者,死!』
古北口守军,大多数都在北面,防备从北面大张旗鼓而来的张合军,而南道口的守军根本没有多少防备的意识,而且这些曹军兵卒心中还是比较的纷乱,一方面碍于惯性,不想也不知道要怎么改变自己的生活,另外一方面也不清楚未来会发生什么,能混一天饭吃就混一天饭吃。
因此当雷重刘复直接扑向古北口南道,杀将进来的时候,这些曹军兵卒根本拦不住!
只要雷重和刘复从南道口杀开了向北的通道,那么骠骑军就会再次拿下古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