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按照平常的经验来说,确实是如此,但问题是现在在楼船上的不是普通的水军将领,而是长安之中为数不多的非黄氏的大工匠!
要说指挥兵卒在水面上作战,马钧在这个方面是半桶水,但要说在器械装备方面的技能,马钧就超出了一般将领太多了。
一般将领见到投石车投不中,多半只会跳脚骂,『他娘的都是意大利炮……』
可是马钧却眯着眼看,测算着水流速度和风速,然后立刻下令做出了参数修正!
那弓箭手阵列当中的队率还在叫着稳住,然后就看见第二发的石弹直接落在了人群队列之中!
石弹蹦跳着,勾勒出一条血路!
『稳……』
队率还待再喊,却听到身边有兵卒在大叫小心,抬头一看,便是看到空中又有石弹呼啸而下,似乎正在朝着他的位置而来!
『不!』
队率吓得魂飞魄散,立刻死死的盯着那石弹来袭的方向,试图进行躲避,但是因为队率的视线是看着天空,所以脚底下不知道是绊到了什么,吭哧一声跌了出去!
石弹呼啸着落下,刚巧就砸在了那倒霉队率身上,顿时尸骨无存,残肢血肉横飞!
在队率近处,还有人知道队率纯粹就是倒霉,但是在远处的曹军兵卒并不清楚,他们以为是石弹真的就那么准,就像是预判了队率会怎么躲避,然后砸在了那个地方一样!
曹军弓箭手队列顿时一阵哗然,然后整个队列都散乱起来,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天空上陆续飞来的石弹上,根本没心思去管在马钧楼船后面开出来的清除铁链的斗舰已经悄悄的逼近了曹军的拦河铁索。
这种拦江拦河的铁索,在汉代的技术条件下,是没有办法做得和后世一般的粗大,即便是真的做出了粗大的铁索,因为铁索自身重量的关系,说不得对手都不用破坏,直接自己就断裂了。
关中的斗舰靠近了铁索,用撑杆顶在了铁索上,并且将船体摆横过去,兵卒用捞杆将铁链勾起,置放在了船板上的卡口之中。
汉代的铁链,一般都是浇铸的,没有液压机,但是这种铸铁相对就会比较脆……
很快,兵卒就将卡口的卡槽钳口对准了铁链,而另外一名兵卒则是提着铁锤,三两下就将铁链砸开。
浮桥上的曹军兵卒,到了这个时候才发现铁链被敲断了,便是大叫起来。
毋丘俭也是吓了一跳,大叫着,下了死命令,让曹军兵卒都上浮桥,必须要制止骠骑的长安水军破坏第二道的水下拦截障碍,否则浮桥就会直接面对骠骑军的攻击!
但是毋丘俭又失算了……
当曹军的拦河铁索断了之后,马钧并没有如同毋丘俭所设想的那样,派遣船只前来拖拽,或是破坏水下的障碍,而是直接从楼船后方释放出了火船!
火船,不是一艘,而是前后两艘。
前船作为进攻,后船用来逃离。
在火船当中的桨手一齐用力,操纵着船只顺着河水就往下冲!
为了减少被击中的风险,火船一般都较狭小,船舱之内除了放置了引火助燃之物外,便是只有桨手划桨的空间而已。
桨手赤裸着膀子,半躺半坐在船舱两侧,将长桨摇得飞起,虽然已经是进入了深秋,但是依旧浑身冒汗,热气升腾。
在桨手的头顶,是最新加装上去的『装甲』。
这是火船少有的配置。
或许是因为火船本身就是用来焚毁,破坏的,所以大多数的火船都是比较简陋的,并且连操纵火船的桨手似乎也是默认作为消耗品来用,根本不会太在意火船的质量,以及火船本身对于桨手的保护装置。
可是在长安关中却不一样。
火船一放出来,就像是牌桌上亮出了牌面,所有人都知道要应对的是什么了。
毋丘俭涨红着脸,嗓子都喊哑了,他必须在这一次的战斗当中扳回一点颜面,否则的话,之前近身领队带兵搏杀他证明了自己是个胆小鬼,现在如果在证明了他在后方指挥的能力也是低下,那么他这一辈子最好的下场,即便是战后可活命,那也可能就只能在某个郡县之内当一个文书小吏了。在他年老体衰的时候,只能一次次的回忆自己曾经参加的大战,曾经有的机会,曾经做错的选择,然后沉醉在麻痹神经和痛苦的酒精或是五石散里面,结束他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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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如此下场,毋丘俭便是不寒而栗!
他急急往前几步,几乎是冲到了河岸边上,朝着曹军兵卒军校大声号令。
曹军兵卒按照毋丘俭的号令,冲上了浮桥,忍着被骠骑军楼船的弓弩石弹射中砸中的伤害,朝着那些顺流而下的火船射出了火箭!
马钧楼船上的弓箭手也是知道现在是关键的时刻,所以即便是一路射击下来,多少有些体力下降,手臂酸麻,可是依旧咬着牙拼命射击!
一艘楼船三百弓弩手,三四艘左右排开,瞬间射出的箭矢是以千计!
虽然说受到河水上面的风影响,楼船抛射出来的箭矢命中率是比较低的,但是奈何不了数量大!
冲上浮桥,企图拦截火船的曹军弓箭手几乎是顶着箭雨在反击,几乎每一刻每一秒都有曹军的弓箭手惨叫着中箭,然后掉落到了河水之中,浮浮沉沉的顺流而下。
曹军反击的火箭,陆陆续续的落下……
毋丘俭死死的盯着,盯着那些从空中落下的火箭轨迹……
按照一般的情况,这些火船都带着引火物和易燃物,所以一旦被点燃,就会立刻失控,也就多半会被在河水之中的水下暗桩卡住拦住!
而那些在河水之下的暗桩,是不怕焚烧的!
火船,骠骑军也不是无限多的,只要烧了这一批,也就算是自己挡住了骠骑对于浮桥的进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