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羞耻

顽贼 夺鹿侯 1476 字 3个月前

流寇势大,持刀棒火把围住土围、叫骂劝降的便有数十人,更有百余人散布村中,逐门逐户寻觅财货、奸淫掳掠。

好家的好说的不是品德,是家境,指有钱有田有粮的富贵人家,这年月的陕西也就只有地主才是良家了。

土围外贼人扯着嗓子叫骂,隔三百多步的山峁上刘承宗勉强听出囫囵意思,这伙人确实是山里有寨的贼,与村里地主还沾亲带故,叫的是二伯,血洗村子的原因也没别的。

要粮,没给。

人聚的最多的地方还立着杆白旗,旗上歪歪扭扭写了个鹰字,大约是山寨匪首的外号。

称呼亲归亲,村里遍地血可没留半点情面。

里头人不死光绝不开门,外头人做事更绝,明显有备而来,首领在前头喊话叫骂,后头人聚在一起,几个穿破旧铠甲的逃兵放下肩上扛的麻袋,倒下一地石头蛋,向树干里头灌着。

他认出,被人围着那个四尺长、一人合抱的大玩意是尊木筒炮。

鱼河堡有铸铁炮、铸铜炮,也有堡内军匠自己造着玩的木炮,因此他很清楚这东西的厉害。

木炮口径不能做大,做大就炸,因此比起碗口炮、佛朗机炮甚至辽镇的红夷大炮,它就像个大玩具。

但只要不把它当成炮,就依然是一具非常有威胁的大型兵器,就像一个能打六七十米的单发大喷子。

“速告兄长,贼寇百余,有逃兵至少六人、木炮一门,村内富户土围保不住了。”

刘承宗看看木炮那同拳头差不多的口径,再看看土围子两扇看起来挺厚重的木门,已经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趴在山峁上,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静静看着,静静看那一道黄土围隔出两个颜色不同的世界。

土围外,聚集人群穿着看不出原色的破烂衣裳,只有土的灰与血的红。

土围内,焦急的人们则是各种布料鲜艳颜色,衣裳还有明暗相间的花纹。

就在斥候翻身上马报信这会,土围上有个头上簪花的男子提弓绕至一侧,这人张弓搭箭极为熟练,瞄准了一箭放出去,围子前喊话那人应声射倒。

随后又接连开出三箭,射翻两人不说,还射伤了指挥装填木炮的锁甲逃兵。

土围上人们轰然叫好,土围下贼人则猛然散开。

贼人不过乌合之众,区区三箭,就叫土围外上百贼寇慌了神。

目睹这一幕的刘承宗不由自主攥紧了拳头,两眼死死盯着土围子外,就见那被射伤的逃兵并未逃跑,似是被箭伤激起凶性,捂着肚子虽不能战斗,扬臂推开上前帮忙的袍泽,指着木炮叫骂。

那门木炮还是被人抬起了,乌泱泱的人群冲向围堡大门,轰的一声巨响后,漫天硝烟。

刘承宗久久皱着的眉头,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