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盯着官家的神色。
而在官家眼中,其文似沧海,其笔如蛟龙。
……
是日唱名!
殿下士子们都屏息静气。
之前礼部试知贡举许将展榜念道。
“元丰二年进士一甲第一人……”
“……开封府时彦!”
殿下的众士子目光都投向一名其貌不扬的男子。
“元丰二年进士一甲第二人……”
“……南剑州陈瓘!”
陈瓘心道,僧人真是一语成谶,无时得状元,但榜眼也不是不错。
“元丰二年进士一甲第三人……”
“……建州章亘!”
正上殿报籍贯名字的陈瓘不由看了章亘一眼。
但见章亘从容地跟上来,他看着两廊手持金骨朵,目不斜视的御前班直,一条白玉台阶仿佛青云之路般笔直地通往大殿。
读书时谁没有身居斗室,心向九天的憧憬过。
章亘心道,爹爹当年进士第一时,也曾在此来过,这般一路走来。
难怪爹爹曾说‘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不知爹爹当年的心情是否与我一般。
……
两榜眼,一个是章越的门人,一个是章越的儿子,殿上的大臣们暗自惊叹。
偏偏又不能说什么,章越虽身为宰相,但别说参与阅卷了。他已是足不出户,称疾在府小半年了。
那么这两榜眼就是天子心意所在了。状元毕竟不是乱给的,那是属于真正的‘寒门’。
大殿两廊乐工敲着编钟,听得好似龙腾虎跃般,令人忍不住心儿欢快地随着乐声跳动。一一个从汉白玉台阶而上的士子,仿佛走完了这段路,就完成了鲤鱼跃过龙门般。
小主,
人生的道路从此不同了,与过去云泥之别。
陈瓘放慢了脚步,几乎与章亘不分先后抵至了大殿上。
大殿殿顶无数盏碗灯汇聚如海,灯芯上小火苗欢愉的跳动,仿佛万里波浪轻轻地翻涌。
乐师敲响了钟鼓,宏正的鼓声传遍万里江山。
在璀璨的灯海下,天子高坐明堂,服紫朱二色袍服的百官注视着,进士前十人依次入殿。
章亘再度体会到了什么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其余进士都是眼睛只敢盯着地上,他却敢大着胆子往殿上瞧了一眼天颜。
其实以往正月十七娘都有带章亘,章丞入皇城赴两宫太后的宴会曾见过官家。
上元节时观灯,也远远地见过天颜。
章亘如今才明白,父母的眼光见识和身份地位,替他摊平很多,少走了很多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