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早已在了。
他给我倒了杯清淡的茶,闻着气味,应该还能安眠。
我静静做下,他和蔼的亲切的目光与我相遇,似乎在怜悯我的那种神经质。
我说,你也不需要把这事情看的那么复杂,不过是一个工程,不是一个人命,我们不过是和别人分享了机密,而不是失去了机密,工程的建设者终究是我们啊!
我那神情可一点不这样想。
我的领导太乐观了。
如果这事情是真的,不是一个工程,而是好几个,好几十个工程。
我们的对手具有了比我们更加超越的武器。
乃至于不是工程界,就连金融,经济,政治,军事,甚至于好多不可言说的神秘性,都已经囊括其中。
领导打断了我的不知所云,他劝我喝下这杯花茶就去睡一觉。这日子不适合这样头疼。
我不被理解的事情,就这么结束了。
那个工程后来成了具有世界水平的项目,我也因为是首席设计师得了一个奖。
但是谁都知道,这不是好事,也不是坏事,工程的某些重要意义已经不存在了。
我在之后的好些年里没有被重点使用。
我的团队总是背着一种阴霾在前进,在生活。
而我是那个给了他们负担的人。
后来我去学习了脑神经科学,读了哲学的,神秘学的,心理学的好多书籍。
我一直在寻找一个可能,一个超越了现实世界行走在精神世界,比如梦境里的东西。
我不相信那个人是随随便便走入了我的世界。
也不相信那个人可能平平凡凡走了进去,而没有留下痕迹。
我甚至去做了大量的脑电图扫描,或者影像检查。
事实证明脑子本身就是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我又去摆放更专业的神秘学大师,向往从他们那里拿到这种机密。
但是统统无功而返。
时间已过就是四十年。
我已经不是青年也不是壮年了。
老年人的我,走在街上,时不时还注意着那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
我还希望见到他,和他好好聊聊。
但是一直没有亲眼目睹他的行踪。
却是有一天,在看一个画家的作品展览的时候。
发现其中一个粗略的面孔,一个在街边走过的人突然闯入了我的世界,我知道那个人是谁,我确定我找到了他。
那副画的作者,名叫千本樱,是我旅居的城市里,一个不算有名的年轻人。
和我当年一样,都是三十几岁的年龄。
当我找到他,问起那副画的缘由。
他说那是他一天晚上的一个梦,在梦里那个男人出现而后消失,当他存在的时候,就如同那幅画,一种艺术家的情感在浮动,夏日里的夕阳,满天霞光,红透了他的世界。
而当他离开,霞光消失,灰色的城市又浮现在眼前。
我问他那个男人他认识吗?
他说还不,但是他说他还会再次遇到他,只是他艺术家的直觉。
我说,如果遇到了,记得给他捎一句话,一个四十年前的工程师还想和他见一面。
我在那之后就再没有联络过那个画家。
我想这样一个行踪诡秘,带着不可思议的气场出现的人已经是不会再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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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觉得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相见的可能。
等着日子一点点过去,等着花儿一年年盛开,我到了需要退休的时候。
而有一天,一觉醒来的我忽然间打开笔记本。
输入那一串梦里的网址。我忽然间走入了那个灰衣人的世界。
我在梦境里又一次和他相遇了。
那是一个外国网站,梦境里的他告诉我,那是他经常写日记的地方,很多平常人你会以为那是小说,但是我的人生或许能证明那也是传记。
在那个网站里,我看到了那个男人年轻时候的事情。
看到了他死在了自己的梦里,看到了他自那之后每一次出现都是生存在别人的梦里。
在梦的世界里他四处串游,带走一个梦里的东西,带去另一个梦里,他凭借着梦的世界饮食,喝着梦的世界里的咖啡,吃着梦的世界里的蛋糕。
而后生存在别人的梦里游戏。
当有时候需要的时候也控制着一个梦游的人,让他书写这些属于自己的传记故事。
他的人生就那这样子从几百年前一直走来,一直走到了现在。
我在网络上留言,他是怎么死的?
几天之后受到答复,是植物人。
医生判断他的死亡是植物人,他的尸体至今已经埋在废墟里。
估计已经腐朽。
我问他梦游的世界里有什么趣味吗?
他说,梦游其实没有一点不舒服,你随时随地可以做梦的世界里允许的事情。
他说他在梦里已经学习了数百万个小时,做着各种各样的游戏,和各种各样的妹子聊天。
近乎足迹遍布了这实际的东南西北,也出现在世界版图的任意一角。
有欧洲的教堂,也有中国的战场,甚至在美国的黑帮头目拜把子。
他近乎不会觉得这些事情占有他的时间。
我问他,他真的没有在现实世界出没过?
他说,根本没有。
更多的时候,会是一些小屁孩执行他的命令,扮演作她的模样,去玩一些游戏。
我问他,那你可知道有一些游戏已经犯规了?
他不语了,他说这个世界对于梦里的人来说没有犯规。
这世界的一切对于他来说都已经是游戏。
我很不认可,我告诉他,有一些游戏不能犯规。
有一些事情不能做。
他不在和我搭话了。
我知道对于他来说很多事情是不凑巧的。
像他这样的嬉皮士永远流浪在法律之外,而我们不能奈何。
但是像他这样的人也根本不能被法律惩戒。
因为法律抓不住他的无耻踪影。
我那几天整理了过去的文档,有一天忽然间想到了年轻时候的事情。
或许觉得,这事情就是这样的无奈。
人类总有自己无法探索的领域,科学技术不能伸展到那里的时候,就是这样一批人在探路。
而我们,我的工程就被他们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