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求神拜佛是常有的事,至于这么大动干戈以流氓罪批斗吗?
原来是造反派接到一女子投诉,说在村头遇着一个流氓,拉开裤子朝着她尿尿。她到庙后磕头,他也到庙后磕头,那男子对她动手动脚,调戏她说:“这就算咱两个拜过天地了!”已经熬成革委会主任的吕耕田立即命令红卫兵司令金大浪去庙后抓人,别人都跑了,只抓着刘恕一个。老实巴交的刘恕听不清人们骂他什么,懵懵懂懂地求饶。当家里人知道他被绑到大街上游街示众,白发苍苍的老娘颤抖着赶来,责骂他:“你个灰瞎头的!把祖宗的脸都丢尽了!”媳妇指着他胸前的牌子责怪他:“孩子还病着哩,你不该干那种牲口事啊!”他虽然识字不多,但对当时经常出现在大街小巷上的“打倒”、“批判”、“流氓”、“阿飞”“封资修”等字,请教过古秀才,印象比较深的。当他知道自己被当流氓揪斗了,便哇哇大哭,高喊冤枉。曹拴牛知道好朋友被人诬陷,硬把那位举报的女子找出来,让她当面对质,那位妇女摇着头说:“那个人嘴里镶着金牙,抓错人了!”误会解除,刘恕被放。说起这事,哭笑不得。
因为耳聋,误听误答,在刘恕身上闹过很多笑话。那年他任生产队长,到县参加三干会,会议结束后,社员们和他一问一答就闹出了笑话——
问:“啥会?”
答:“馒头。”
问:“几天?”
答:“两个。“
问:“啥精神?”
答:“一碗菜。”
从此“两个馒头一碗菜”,成了昂首村村干部出去开会的代名词。有谁去开会,就说“两个馒头一碗菜”去了。
说的跑题了,还是拉回奶奶庙会来吧。
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昂首村经商的人们逐年增加,集市贸易繁荣起来。古庙会又一次兴盛起来。四邻八乡、外省外县的买卖人云集于此,十分热闹。本来不宽又不长的街道,摊位一家挨一家,一铺连一铺,一直延伸到村外省道上。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各种敛钱活动层出不穷。真个是应有尽有,不应有也有。慕名而来的观光的,助兴演出杂耍的,跑江湖卖狗皮膏药的,“堂堂堂”敲锣耍猴的,“哇啦哇啦”吆喝人们进去看裸舞的,加上绕巷磨剪刀的、蹦爆米花的、套圈的、打气枪的、打莲花落的、算命测字的、躲在犄角旮旯卖黄色刊物光碟的、游方和尚、出家尼姑、练功道士、乱窜的小偷、揽空的地痞等等,百味杂陈,鱼龙混杂,给当地社会治安带来难以预料的隐患与压力。
大会长任凤鸣再一次显露出卓越的领导才能,从筹款到写戏、搭台子、接箱子、安排演员食宿、各庙宇接待信士,种种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妥妥帖帖。
傅玉成领着一伙会首,在地藏王庙旧址上,搭起一个坐南朝北的临时舞台,虽因陋就简,也遮风挡雨。古秀才写得一幅红对联,给台子增色不少:“文艺搭台招来天南地北各方客,经贸唱戏引进发家致富多路财”古庙会的商业活动远大于奶奶庙的迷信祭祀。这大概正是当初创办庙会人们的初衷吧?
从四月十七日起,通往昂首村的各条路上,赶庙会的人流便向镇中涌来,站在古城堡遗址上,居高临下放眼望去,四面八方人流滚动,真有百川归海之磅礴气势。很快,昂首镇大街上人流汇聚,人挤人、人挨人,喧嚣之声似海潮般不绝于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