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个阳光充沛、宁静祥和的小院里,田迎春兴高采烈地拉着巧巧,再次跨进门槛,大变活人似的,把巧巧推到汪玉镯面前,巧巧轻轻地呼唤一声“娘!”
汪玉镯好像在茫茫人海中忽然见到失散多年的女儿,马上把女儿揽在怀里,瞪大眼珠子,瞅端着巧巧那圆圆的杏核眼,弯弯的柳叶眉,那小巧的鼻子儿,那红润的小嘴儿,那俏皮的小酒窝儿,这才是俺闺女哩!她攥着巧巧的双手,紧紧攥着,生怕女儿再飞了,眼里扑簌簌掉下泪来,嘴里不住地喃喃着:“是俺闺女!是俺巧巧!”她就着窗口的亮光,把女儿通体上下,一点一点审视了一遍,亲昵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肩背、手臂、双腿、双脚,又从双脚、双腿、手臂、肩背、抚摸到头部,满脸的皱褶绽放开来,语无伦次地重复着:“是俺闺女,是俺巧巧,噢!俺闺女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好呀,好啊!回来了!啊,呵呵,哈哈哈哈!……”
笑声突然停止了,抚摸爱女的双手停顿了,泪美人像一座雕像般凝固不动了。巧巧眯缝着眼睛,靠在娘怀里,甜蜜地接受着久违了的母爱,一切一切的烦恼,一切一切的痛苦,一切一切的悲伤,此刻都烟消云散了。仅几分钟,她感觉到不大对劲,娘的整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一动不动,越来越重,她心里咯噔一下,这是怎了?急忙大声呼叫:“娘!娘!您怎了?您说话呀!”
刘和正在和田迎春讲述找到巧巧的经过,听到巧巧的呼叫,觉得异常,赶紧过来,把汪玉镯抱到炕头上,呼叫揉搓,毫无反应。老人那张含笑的皱巴巴的脸,像一朵永不凋谢的白菊花, 一串口水从微微张开的口角流下来。
巧巧大声呼叫着:“娘!娘!您哪儿不舒服?说话呀!”
刘和说:“快,快请大夫!”
任丑丑步履蹒跚地走过来,说:“不用!没事儿!好几年了,经常像个木头人似的,直挺挺的坐着,不理俺,不说话,过一会儿就缓过来了。今儿个人多,高兴,又犯病了!这人啊,越活越没劲儿,不顺心了犯病,高兴了也犯病,真难熬啊!”
他伸出手来在老伴鼻子下一探,已经没气了,慌忙一摸心口,心也不跳了,这才知道这一回是真的不行了。一惊一吓,不由老泪纵横,大声嚎叫:“老伴儿!老伴儿!你可不能这样!你真就不管俺了?老伴儿!你快回来!等着闺女回来孝敬你啊!你可不能有福不享,撒手不管啊!老伴儿!老伴儿!老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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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最后一个字没哭出声来,任丑丑仰面倒在汪玉镯脚下,没等到刘和找来救护车,已经断气了。真是:
苦熬苦等十八年,今日合家始团圆,
谁知命运不作美,笑死老娘哭死爹。
刚刚燃起的幸福火花,被一盆无情水浇灭了;刚刚得到的天伦之乐,被万恶的魔鬼撕碎了;刚刚见到一丝阳光的小鸟,又被狂风暴雨卷进了苦海。苦命的巧巧啊,惊呆了,吓傻了,崩溃了!她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瞬间崩塌。
她的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悲痛和绝望。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失去了父母的庇护,她感到自己如同一只孤独的小船,在汹涌的波涛中迷失了方向。
而刘和,他的心也被撕裂开来。看着巧巧痛苦的样子,他心如刀绞。他知道,从此以后,他要承担起更多的责任,给予巧巧更多的关爱和支持。
在一片悲伤的氛围中,他们举行了一场简单而庄重的葬礼。巧巧头上顶着双重孝服,送葬的队伍缓缓前行,抬着两支棺柩。一路上,悲悲切切、凄凄惨惨、哀哀痛痛,他们将爹娘埋葬在昂首山下。
过了百日,刘和与巧巧开始了新的生活。他们住在那座曾经冷清的小院里,如今却多了几分烟火气。每天清晨,袅袅炊烟升起,厨房里传来锅碗瓢盆的叮当声,让这座小院重新焕发生机。虽然日子依旧艰难,但两人相互扶持,共同度过每一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