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缘摇头,
“不怕,我前半生也为百姓做了太多,开疆扩土,容燕北,并邱工,后半生想自私些,寻到我的挚友,哪有如何呢?嘿嘿,反正我都快死了。”
“后人骂我,让他骂去吧,当年在永安,不也是有人骂仙师,毁雕像?仙师你不也照样不在乎么?”
陈远点头,
“好性情。”
“嘿嘿,那自然,我可是师承您啊。”
“仙师,我也该到时候了。”
陈远继续点头,
“有什么要交代的么?比如让我庇佑戴姓皇脉几百年云云……”
戴缘继续摇头,
“不必,不必,仙师乃心向自由之人,一生不愿被拘束,若与王朝捆绑,又谈何自由?”
“我这戴姓皇脉,也是便宜得来,算不得什么……未来能与不能,成与不成,皆看他们这些后生的造化。”
陈远有些意外。
甚至今日戴缘所有的话,都有些意外。
“我本就觉得活着无味,今日见到仙师,也了了心愿。”
戴缘抬头,看向天幕。
洋洋白雪如浩瀚江海,将他吞没。
坐朝一百一十二年余的永安皇帝,今日寿终正寝。
陈远心里稍苦,但更多的是麻木。
“下雪了。”
陈远看着洋洋白雪。
“你若求个长生,我也未必不能让你活下去。”
戴镜跪地,已是泪流满面。
他不懂戴缘对陈远的执念。
他也不懂戴缘在生下他之前,曾被辱没到舔过那些仙家的靴子。
他也不懂戴缘曾经历的种种。
但陈远知道。
风雪摇摆,将人间最后一点暖意也吞没。
陈远没有为难戴镜。
戴镜也不敢再久留。
他告别仙师,差人抬起戴缘的尸身,打道回都。
同年冬末。
永安国葬。
来年初春。
新帝立,却非戴镜,而是其二弟戴枭。
原来戴枭早也私培党羽,心中也对那皇位牵肠挂肚。
但戴枭更牵挂父亲,自然从不展露羽翼爪牙。
自那个冬天,戴镜带着父亲离开,又带着父亲的尸首回来,戴枭心中便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便是那个初春,戴缘葬毕,永安都城五玄门前。
戴枭的人早早的埋伏好,更有假仙修士出手。
戴镜自知死局,却也认命。
他想起父亲死前所说过的,只跟二弟道也,
“枭儿,人间有很多误会,我与爹便是。”
“枭儿,你且记住,这世上有一人,既能救世,也能覆世,他便是仙师,他一直在。”
戴枭摇头冷笑,一剑便捅穿自己兄长的心肺。
“死到临头,还敢放屁,哪里有什么仙师,不过是你为父皇种下的心病而已。”
东宫太子死,新皇继位。
宣布破“旧”,砸去永安各地仙师之像,并毁庙宇。
举国皆惊。
……
同年秋。
一个白发男子,站在一座巨大穴葬之前,放下一株狗尾草。
他说“戴缘走好。”
……
同年冬。
那祸害蜀地近百年的女魔,却登临永安!
人心惶惶,满国风雨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