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崔门医师跨前一步,叉手道:“在下岐州全行俭,师从鄢陵崔氏,针刺艾灸之学倒也略知一二,只是这石针治病却从未听说过,愿一睹高僧行石针之术。”
新罗僧信行笑道:“《素问·病能论》有云‘有病颈痈者,或石治之,或针灸治之而皆已。’大贤却说不知,今日便请一观当年岐黄之术呐。”说着招手唤来一人。
那人亦涂了个白脸孔,是个花郎,但敷粉之下却难掩粗豪的长相,他走上前来,站在石台中央,一抖双肩,甩脱身上的白色长袍,露出筋肉虬结的上身,下身只着一条犊鼻裈,裤脚高高挽起,露出双腿来亦生的甚是粗壮。
湘儿对江朔耳语道:“这人身材倒是匀称,不似那‘按摩科’的医师这般上大下小……只是他生的这般模样,却也涂了个白脸,实在是太可笑了……”
江朔道:“也说不得很匀称,以他的体型来看,可是太矮了……”
独孤湘点头道:“难怪看着这么健壮,恐怕和他生的矮也有关系。”
台上新罗僧信行却道:“这位是我新罗花郎,名朴道炯,身长七尺五寸呐。”
众医师听了都频频点头,独孤湘奇道:“医师是眼神都不好么?此人生得这么矮短,怎么可能有七尺五寸。”
李腾空在一旁道:“他说的是夏尺。”
独孤湘道:“好好的怎么突然说夏尺?”
李腾空道:“说是夏尺,其实是秦汉之尺,那是《黄帝内经·灵枢》成书年代的度量,灵枢以七尺五寸为成年男子的标准身长,合唐尺不过五尺六寸而已。”
独孤湘道:“哦,原来说此人身长标准啊……不过我看他较常人为矮呢。”
李腾空道:“每朝每代,标准身长都在不断增长,以唐人而论,男子身长已不下六尺了,以汉尺论,那可都八尺有余了。不过医科以《灵枢》为范本,明堂针灸图中所绘制的人体便是夏尺七尺五寸长。”
全行俭道:“那便是要在这位郎君身上试针咯?”
信行道:“不错!”
台下医师都哄笑起来,须知针科莫说全行俭这样的大贤,就是寻常针工,认穴也是最基本的功夫,又有什么好比的?就算是以石针刺穴,只需小心谨慎,料也非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