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孟余堂收冰蚕时又极其严苛,价格低也就算了,对品相要求极高,稍有破损便不收货,因此党项羌人都是将冰蚕集中到一处,卖给孟余堂后先厚恤死难族人,再全族均分。
今年孟余堂的收购价,实在连恤养死者家人都不够了,但是要说价钱太低,就拿来进贡给唐皇,众西海党项羌药民又有些不愿意,毕竟孟余堂给的价再低那也是一笔财货,进贡的话今年可就颗粒无收了。
当即有人道:“但要进贡……”
拓跋乞梅抢过话头道:“不错!既然如此不如进贡,我听说圣可大方得很,若冰蚕得了圣人喜的欢,赏赐必厚,好过今日贱卖!”
拓跋乞梅虽然不知拓跋朝光打的什么主意,但他见孟芦看来极其担心,心知朝光必有所计策,因此配合朝光也说药贱不如朝贡。
孟芦大摇其头道:“乞梅兄,你可不要犯糊涂啊!圣人每年千秋节所得朝贡的珍奇之物何其多栽?送上的冰蚕只怕压根就入不了圣人的眼,若无赏赐今年你们可怎么度过严冬啊……我……我这可是全为你们考虑啊!”
西海党项羌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大部分人都认为孟芦说得有道理,有人想劝拓跋乞梅道:“族长,我看孟主事说得有礼啊,卖给孟余堂虽然价贱,总好过竹篮打水一场空啊……”
拓跋朝光道:“哎……此言差矣……今年你低价卖给孟余堂,他明年再压低价格,可怎么办?如此经年累月,西海党项羌人必要被孟芦老儿逼死。”
拓跋乞梅此时已经确定朝光的朝贡之策能让孟芦就范,也跟着道:“不错!与其被慢刀子杀人,不如朝贡放手一搏!”
拓跋乞梅在族人中极有威望,众人听他说得断然,也一起喊道:“朝贡!朝贡!”“不卖孟余堂啦!”“孟芦老儿要冰蚕,自己去西海挖吧!”
一片喧闹声中,孟芦急道:“好啦,好啦,乞梅,一切好商量么,你嫌我开价低,我可也没说你不能还价么,你说,你说……多少价钱才肯卖给我?”
拓跋乞梅举手压言,对孟芦道:“就按三年前的价钱!”
孟芦惊道:“方才你还说按五年前的价钱,怎么变成三年前了?”
五年前孟余堂为了争夺冰蚕,打压其他药肆,不断抬高价格,三年前到达最高价时,其他商贾或败或走,孟余堂一家独大之后就开始不断压价,到了今年反到只有五年前的一半价钱了。因此乞梅说按三年前的价钱,那便是最高价了。
拓跋乞梅道;“那是因为过去两年你压价太狠,今明两年须得找补!三年后再恢复原价。”
孟芦听了直嘬牙,拓跋朝光道:“阿兄,我看孟主事太过为难,还是别卖了,听我的,朝贡为好。”
孟芦忙道:“别别别……”一跺脚道:“好,就依你!”
拓跋乞梅没料到孟芦竟然会答应不禁大喜,拓跋朝光道:“须得立下字据。”
孟芦狠狠剜了拓跋朝光一眼,他已知道朝光说什么朝贡云云大抵是威胁的言辞,但西平公虽然是个虚衔,却确实有朝贡的资格,其实就算他以三年前的价钱收冰蚕仍然大有赚头,若党项羌人真的拿冰蚕做贡品,那可就真断了财路,他不敢冒这个险,只能咬着牙道:“好!便立‘合同’!”
江朔奇道:“湘儿,你出的主意就是朝贡么?孟芦听到朝贡为什么会畏之如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