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来帮她。”盛姿道:“我会请人将他们送回河中,将她们埋在那一处名为北乡的地方。
她说到这里,忽然自嘲般一笑:“人力有劲尽时,这一路走来我见过许多尸体,也见过许多想要活下去的人们,却只能助三人归去为安。陆景摇头:“但行好事,莫问其他,不必多想。”
“你为何会在这泰安道?”
二人骑在马上,两匹白马并排而行。
马上一位黑衣少年部,一位红衣小姐,走在这山林中。
盛姿想起自己方才见到陆景后的举动,脸上的红晕便散到了耳根。
“活了二十年,我从来不曾出过太玄京,又想起我有好友在河中道,索性就任性了一次,想着也去看一看世面。”
“好友?哪一位好友?”陆景询问。
盛姿瞥了陆景一眼。
陆景顿时明白过来,原本他还想要劝告盛姿一番,让她往后莫要这般任性冲动,太玄京以外的世界,想要告诉她并非那般安稳。可旋即又感知到从黑暗中投来的几道光芒,也就不再多言。
盛姿是当朝太枢阁次辅大人盛如舟之女,又如何能那般轻易的离开太玄京?
盛姿却有些天真,她低头看了一眼山下,月色朦胧间,人可见隐隐绰绰的灾民在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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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才离开太玄京不久,却好像看够了这天下,不想再去看了。”
盛姿抿着嘴唇找借口:“正好与你一同回京。”
此时天上的乌云越发厚重,盖住了本就朦胧的月。
“人对于自身的无力感知的越清晰,便会越无力。
我身在太玄京,总是以为大伏天下就算不如太玄京,也不至于这般凄苦。
可如今真就见到了,又觉得我自身的力量,仅仅止于将方才那三人的骨灰送至河中道,除此之外起不到丝毫作用,也就不想再看天下了。“说到底,大概便是在逃避吧。
盛姿低头说着。
天上忽然下起雪来,雪花飘落,寒风四起。
陆景看到盛姿低落的神情,思索一番,劝慰道:“人力有时尽,可是天下不仅仅你我。
世界残破,有人持针线缝缝补补,若是缝补的人多了,总会变好些的。
“缝补?”盛姿轻轻点头。
二人走了许久,盛姿眼神时不时落在陆景身上。
此时大雪纷飞。
只可惜二人俱都修行武道,就连盛姿也已修成雪山,气血在身,再加上素踵马身上的炽热气血,陆景则更不必说,他早已是武道先天之境。真如此,那纷纷扰扰的雪花尚且不曾落于二人身上,就已经因为这炙热的气血而融化。
盛姿忽然想起一句诗文,心中觉得颇有些遗憾。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只可惜这雪落不到我们身上。
盛姿想起方才自己的举动,又看了一眼骑马的陆景,心中忽然生出一股勇气。
“既然已来寻他,又何必胆怯?”
盛姿心中这般想着,眼神也变得晶亮起来。
她勒住缰绳,停在原地。
陆景看到盛姿停下,也让照夜停步。
“怎么了?”陆景询问。
盛姿沉默了几息时间,抬头刚要说话。
突然间,山下的官道旁,数匹骏马疾驰而过。
有武道修行者骑着骏马,路过官道旁的驿站,极快的抛出一块令牌。
“府君有令,命泰安道所有驿站开仓放粮,接济灾民,沿途所有府庄、县衙俱都开库,不得有误!
“朝廷有令,赈灾之策下,若有人胆敢违逆,死罪!”
“苏南苏北也以修行者运粮,国库已开,救济灾民!
这道命令如惊雷一般在虚空中炸开,同样落入那些灾民耳中。
那处驿站前方仍然有军卒把守,不敢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