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阳光升起之前,荀圭叫醒了大黄,在一片星光之中,下山去了。
雾石道人、清风道人、青松子,祖孙三代隐没身形,站在山门牌坊上,看着荀圭牵着马远去。
“师祖,为何不向荀公子言明?却要用这种方式骗他走?”等到荀圭的身影消失不见,青松子才开口问道。
清风道人也很是疑惑,他也问道:“是啊,师父。金灵姑娘虽是鬼身,但得益于大儒遗宝相助,一身修为早已转为纯阳,修炼道法根本无需转世,何不与荀小友言明?看他也是通情达理的人,不会让金姑娘随他走的。”
雾石道人看了看一左一右站在自己身边的徒弟徒孙,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我跟你们说我是身经百战见得多了,问题不是荀圭肯不肯留下金灵,而是金灵一定会跟荀圭走!”
清风道人更加疑惑:“可是,昨日里不是金姑娘自己愿意留下来的么?”
雾石道看着荀圭远去的方向,缓缓说道:“天地之间,常有异人出世,乃是天道显化,自有福运加身。任何生灵都忍不住与之亲近。”
青松子瞪大眼睛问道:“荀公子就是那异人?可是,可是这也不是师祖你拆散他俩的理由啊!”
雾石道人冷哼一声,袍袖一挥,把青松子化作一棵松树,立在牌坊边。雾石道人看着松树说道:“没大没小,谁给你的勇气质疑你师祖我?你就在此思过七日。”
清风道人噤若寒蝉。雾石道人接着说道:“老夫为他们算过一卦,他们二人,只有恩情,没有姻缘,早点拆开他们,也是免了一桩烂桃花。荀小子身负气运,天道虽然保着他,但也推着他去做他必须要做的事情。他决不能有一丝牵挂。”
说完,雾石道人直勾勾地看着清风道人,清风道人会意,急忙作揖问道:“还请师祖赐教,徒儿洗耳恭听。”
雾石道人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荀小子身上天机混沌,不可推算,但根据史书记载,异人出世必有目的,为了完成这个目的,天道会逼着他做出选择,这一定会牵连到与他最亲近的人,所以老夫才强留金灵,免得日后徒留遗憾。”
雾石道人叹了口气:“昨日老夫给金灵传音,只说荀小子身负气运,不会产生男女之情,这才让金灵点头,自愿留在我青城山修道。你们俩切勿说漏嘴了。”
“是,掌教。”清风道人严肃答应下来。
“对了师祖,我有东西要给金灵姑娘。”一旁的松树说话了。枝叶飘摇间,一个信封落下。雾石道人伸手接住,并未打开,直接透视过去,看见了信的内容。
里面没有别的话,只有荀圭仿写的一首诗:
曾虑多情损道行,奈何孤身别青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乾坤不负卿。
雾石道人抬头看着松树,松树说道:“今早我从崖边醒来,看见石桌上用一柄剑压着这一封信。那柄剑我也见过,是荀公子的配剑,从未见他离身。”
说话间,松树把剑送到了雾石道人手中。
雾石道人一手拿剑,一手拿信,叹了一声“何苦”。接着手一挥,这两件东西化作一道光,向着云海之后那座孤峰飞去。送完东西,雾石道人消失在原地。
清风道人看了看松树,摇了摇头,也转身走了。只是他转身以前,掐起指决,一个光点,朝荀圭走的方向飞去。
······
荀圭走到了半山腰,远远地能看见山脚下的小镇了。荀圭站在那里一言不发,丝毫没发现,那个锦囊化作的光点,突然飞过来,一瞬间消失在大黄脑袋里。大黄吓了一跳,但又没感觉到什么不适,也就没在意。
荀圭看了一会儿,挑了另一条往北方去的小路,牵着大黄走了过去。
一人一马走着走着,一路上未发一言,眼见着日升月落几度更迭,一阵寒风吹来,荀圭冷的一激灵,这才发现,他和大黄好像走了很长一段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