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店里显得很寂静冷清,除了戏宰几人与书店老板以外,再也没有别人了。
戏宰凝视着玻璃窗外落寞街道的夜色,几盏光线微弱的路灯,顶着清冷的夜色,夜色的照耀因云彩遮掩而时明时暗地变化。在街道的转角,那些破败的房屋,斑驳在朱漆圆柱上的痕迹,以及幽暗巷子里偶尔传来的微弱叹息声,没有谁听见,就消散在晚风里。寂静的方院里,昏暗的小屋,那蔓延的灌木丛,没有修建的花坛草地,墙壁上的玻璃窗被拉上帘子,亮着。
他依旧把视线落到那街道上,偶尔有几个身穿花格子布裙子的老妇人步履蹒跚地经过,佝偻着腰,左手挎着一个篮子,盖上一块儿蓝色的布。在街道的尽头,一个转角,从书店的玻璃窗看去,是视线够不到的地方。那儿,有一座学校,两根方形石柱中间,是一扇铁栅栏门,正眼看去,是宽阔的椭圆形操场与清新淡绿色的草地,白天的时候,那儿比别的地方更热闹,有过一群天真活泼的孩子奔跑。
视线落到书店内,落到放有双手的淡黄色桌子上,与那一本黑色封面的书上,戏宰继续翻开一页。他听见书店老板架着梯子,在楼梯间的一个阴影的角落,把歪七扭八地拥挤在一块儿的书梳理地倾向右边,显得雅致些,看起来像是一位歪着头梳理秀发的可爱小姑娘。隐约传来的轻微碰撞声,是书本与上端书架的木板碰在一起的声音。整理完一切,老板小心翼翼地从上面下来,踩着梯子的横杆,与木质地板略微摩擦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就从街道上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奔腾的骏马浩浩荡荡地驰过街道,轰隆隆得如同雷在阴暗云层的天空呜咽。
瞧见这动静,牧清歌好奇地问道:“他们是做什么的?怎么有这么多人骑马飞奔?”
老板看了一眼,平淡地说:“哦,最近有一些人在闹什么起义,宫廷派人去镇压。那些马都是宫廷养的灵兽嘛,那些马有很强的战斗力,一般都是在战争中用的。”
当喧嚣的奔腾声在扬起的灰尘中渐渐远去,街道又寂静下来。直到大约凌晨三点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了踉踉跄跄的脚步声,一个跌跌撞撞的人闯了进来。
那是一个满脑肥肠,挺着圆滚滚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衣裳都是挺光鲜亮丽的,一贯有这个种族华丽奢靡的风格,点缀了星星点点的宝石,肥大的手指戴上了各式各样的戒指,他一走进来,就有一股酒气袭来,他神气十足地抬起头来,喊道:“人呢?那个书店老板哪儿去了?”
“诶,诶,来了。”老板看见他,立刻拍了拍衣衫与裤子,低着身子,小跑过来,“贵族大人,您又来啦,有什么吩咐啊?”
那位打扮华丽的中年男子,呼出一口混浊的酒气,看上去意识有些朦胧地说道:“我现在也是贵族了,而且我有权力收税,来这儿,当然是要向你征税了。别废话了,快点儿给我钱…是把要上交宫廷的税交上来。”
“啊,”书店老板挠了挠头,“这个,您真是贵人多忘事。不久前,我不是才把该交的税都交了吗?喏,您看这儿,”说着,他拿出一本书来,熟练地翻开一页,手指着其中一行,移动着,“您看,就是这儿,按照税法,我该交的上次都交了啊,没有少什么。”
那个当上贵族的肥胖男子显出不耐烦的表情,伸手一推,书店老板摔了一跤,屁股撞到地上,肥胖男子表情变得有些凶悍起来,举止更加粗俗,掌心向上,五指张开,伸过去,大声道:“别废话了,赶紧交税!是你来收税还是我来收税,啊?我说了要你交税,你就快点儿交税,不然的话…”
“我哪儿有多余的钱啊?我做的这生意本来就赚不了几个钱,我经营这小书店,生活也艰难啊。最近我这儿也没什么生意,你这儿再怎么为难我,我也是掏不出多余的钱的啊。”尽管老板这么解释着,模样也很是窘迫,可依旧没能换得那位成为新贵族的肥胖男子的一分怜悯。
“没生意?赚不到钱?”贵族男子斜睨到坐在窗边角落的牧清歌几人,转过头来,继续对老板吼道,“你当我瞎是不是?那儿不就有顾客吗?”
羲然对戏宰说道:“公子,我去把他赶走,免得他打扰到你。”
“你是为了帮老板吧?”戏宰抬眼道。
“嗯,都有一点儿。”羲然回答他。
“喂!那边的几个,你们交税没有?”肥胖男子朝这边来大声喊道。
怀岐开口道:“不如杀了他吧。”
伏悠问道:“不会惹麻烦吗?”
戏宰左手拖腮,姿态慵懒,身形微向左倾斜,耷拉着头顶上毛茸茸的狐耳,他手臂上的鳞片露出少许,“把人赶走就好,他以后会被杀死的。”
羲然站着正对那贵族,还不等那人反应过来,一挥袍袖,就有一束流光将那人卷走,像是一阵旋风把人吹走。
“好了,我消除了他刚才的记忆,把他丢到贫民窟旁边了。”羲然重新坐回位置,转头对书店老板道,“没事了,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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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几位见笑了。”老板双手撑着,从地上站起,不过又叹了口气,“把他赶走一次又有什么用呢?以后日子还不是一样吗?”他惆怅地叹息着,走到别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