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开壶

小主,

二丫气得哭了,骂道:“你个挨刀的,你这没良心的混蛋!为了你这穷光景,俺一个人没日没夜地操持家务、出地干活儿,到了落下这么个结果!俺明天就回娘家去!你一个人过吧!”

不开壶傻眼了,他最怕二丫怄气不理他,说了很多赔情道歉下小气的话,二丫才不哭了。他着急慌忙地跑了,他虽然惹恼了二丫,但他心里高兴,他庆幸自己娶了个又能干又正派的女人。眼看快要竣工了,几个月都快熬过来了,等挣了钱,还怕换不来二丫的好脸儿?

头头们说过,等竣工那天,大酒大肉犒劳受辛苦的人们一顿,受辛苦者,当然有俺张升升哩,没日没夜地干,辛苦下了千千万,就盼着那一天哩!这么长时间滴酒未沾,对俺这位好酒贪杯的人来说,简直是一种考验。连二丫都夸俺有志气,像个男爷们儿。这“不开壶”的绰号该改改了。

不开壶正在胡思乱想,醉驴儿一头钻进窝棚,手里晃荡着酒瓶子问:“有酒无菜,找你配对。喝不喝?不喝俺找别人去!”

不开壶见酒就馋得流口水,醉驴儿又是手下败将,自己负责看守的东西都在眼皮底下,怕啥哩?酒香扑鼻,喉咙发痒,咽了口唾沫说:“喝就喝!只是别喝高了,误了俺的大事!”

醉驴儿说:“仑共一瓶子,解馋罢了,担心球哩!”

不开壶觉得有理,就吩咐醉驴儿:“你等着,俺去买包花生米来下酒,你替俺看着点,别唱了‘空城计’!”

醉驴儿说:“放心吧,俺死守阵地!”

不开壶从夜来香那里要了一包花生米,一碟凉拌菜,夜来香问:“你不是给工地看场子吗?怎?家里有客人?”

“不是,随便喝点,解馋哩!”

“可别喝醉了误事儿!”

“知道!”他小跑着回到工地。

醉驴儿早等不及了,已经喝下一大截儿。两个人悠闲地对坐在小桌前,只有一双筷子,先是轮替着使用,后来干脆下了五股叉,手抓花生米,指捏凉拌菜,一递一口喝起来,直到瓶底儿朝天,醉驴儿说:“娘的,这酒劲儿真大,俺有点头晕,再见吧!”撂下空瓶子,脚步踉跄地走了。不开壶觉得头晕脑胀,靠着行李睡过去了。

真是大意失荆州,当不开壶被人推醒时,已是第二天日上三竿时分,他发现周围站着很多人,都虎视眈眈地注视着他。卜元眼里像喷着火苗儿,厉声呵斥他:“不开壶,你是怎看场子下夜的?放在身边的木料被人偷走了,这会儿还呼呼地睡大觉哩,俺看你怎圆场哩!”

不开壶看看身边的木料不翼而飞,像炸雷轰顶,像冷水浇头,脑袋嗡嗡地响,像个木头桩子似的戳在那,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揉揉眼,摇摇头,拧拧大腿,确定不是在做梦,便发疯似的呼叫:“怎么可能呢?啊!木料呢?木料呢!谁干的?是哪个缺德鬼干的?啊?作孽呐!”他声泪俱下,抱着头嚎啕大哭起来。

卜元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嚎,嚎你娘的那啥哩!你小子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就脱不了干系!你真要是里勾外连,干下那没屁眼儿的事,就等着戴银镯子吧!真他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哩!”

高广没有责备不开壶,而是领着刘和、田迎春他们在工地周围仔细地查看,在离工地最近的拐角处,他们发现了撒在地上的木料碎末和两道车痕,顺着车痕又看到在金二浪门前留下好几撮木屑碎末,那车痕直接上了村南滹沱河大桥,与其他车印儿混杂在一起,消失在通往县城的省道上。刘和说:“看来木料已经被拉走了。”田迎春说:“那金二浪门口那么多木屑怎?……”刘和“嘘”道:“小声!这或许是个突破口哩!”他们返回工地,让看热闹的人们散去,高广问不开壶:“卜元呢?”

“到派出所报案去了。唉,俺算摊上官司了!娘的,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真冤啊!”

高广说:“世界上没有把送殡的埋进坟里的道理,关键是你得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昨个夜里发生的事儿,只要有点线索,理出点头绪来,咱好顺藤摸瓜,把案子破了,水落石出了,也就洗刷清你自己了。”

不开壶说:“都怪俺嘴馋,灌了几口猫尿就睡死过去了!”

“和谁喝的?”高广问。

“醉驴儿的酒,俺的菜,就一瓶儿。那不,瓶子还在那儿撩着哩。真他娘倒了八辈子大霉了,辛苦了这么长时间,眼看大功告成了,却出了这事,落了个里勾外连的嫌疑。”他抽了自己一个嘴巴子说:“坏事就坏在俺这张馋嘴上了!”

高广安慰道:“你的为人俺知道,自责也不管用,还是安心看好场子吧!一切等闹清楚再说吧!”